玉米的话让小米慢慢地仰起头出了一口气,也就是这口气,牵扯得整个胸壳廊子又是一阵堵心堵肺的疼。 她在架子车前站了一会儿,是啊,自己要真的有个咋的了,就会拖累着这姊妹几个,然后抬腿上了架子车。
蚂蚱大爷见小米上了架子车,连忙着从玉米手里接过两个车把,倒手把车襻往肩上一搭,拉起架子车就一蹦一跳地出了院子。
小米侧着身子躺在架子车上,蚂蚱大爷拉着车子一颠一蹦地往前紧赶着,玉米跟在车子旁不停地喊着小米。
“老蚂蚱这是拉的谁啊?咋的了?出啥事儿了?”刚出村子,猫春二大爷从地里回来迎面正碰上了蚂蚱大爷,他见平时就一个人的蚂蚱大爷今儿竟然拉着架子车蹦跳着紧往前赶,心里先是一个纳闷,又瞅见跟在车子旁边的玉米,心里一下子提溜起来。
“小米,昨个儿摔的,今儿吐血了。”蚂蚱大爷抬头看了一眼猫春二大爷,步子不停地往前蹦躂着回了一句。
“谁?小米?咋的摔了?”猫春二大爷听说车子上拉的是小米,很不相信地往车子上瞅了一阵,见真是小米,马上就跟着架子车也不往回走了。
玉米把昨个儿的事儿又说给了猫春二大爷。
“这闺女,摔着了咋的不歇着呢,这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猫春二大爷着急上火地怪罪着侧着身子躺在架子车上的小米,“身上摔伤了能像头疼伤风的吗?头疼伤风的,活动活动身子出身汗就好了,身上有伤了,越动越厉害呀!”
小米向猫春二大爷笑了笑,她想向猫春二大爷说两句感激的话,可她不能说,狼牙一样的土路一高一低地垫着车轮子,蚂蚱大爷又是一蹦一跳地紧着步子往前赶,整个车厢像簸箕一样簸得她整个胸壳廊子里堵得像要炸开了一样的疼。她憋着气,挤着胸壳廊子里的疼,这样憋上一阵,然后再小心地换上一口气。
“老蚂蚱,还是我来拉吧,你这腿不灵便。”猫春的二大爷紧跟了几步车子,就嚷着要换蚂蚱大爷。
“趁这会儿我还不累,就我拉吧。待会儿我蹦躂得累了,再换我拉,我也蹦躂不快了。”蚂蚱大爷两手不松车把,仍旧往前伸着脖子紧着步子赶路。
“还是我拉吧,半里湾也没多远的路。”猫春的二大爷一手从蚂蚱大爷的手里夺过车把,一手从蚂蚱大爷的肩上取下车襻,屁股一拧就把蚂蚱大爷从车把里拱了出来。
蚂蚱大爷给猫春的二大爷用屁股从车把里拱出来,一脸不痛快地皱了两下眉头,但两腿的不灵便又让无可奈何。他跟着车子一蹶一弓地紧往前倒腾着两条腿,这才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还真不如猫春二大爷的两条腿利索。
玉米见猫春的二大爷拉起了车子,觉得再让蚂蚱大爷跟着就有点儿耽误劳力了,眼下正赶着大忙的节气,都恨不得一个人能长出四条胳膊四只手,三下两下就把地里给忙清闲了。再说了,蚂蚱大爷的两腿还不是那么灵便,这样到半里湾跩个来回,也够他喘上一阵子的。她看了看蚂蚱大爷,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说:“大爷,家里要是忙的话,你就先回吧,给我姐看病去这么多的人咱也帮不了啥忙。”
蚂蚱大爷一听玉米这话,立马就板起了脸色,瞅着玉米半天没说话。
玉米见蚂蚱大爷不高兴了,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自己的话伤着蚂蚱大爷的心了?她马上向蚂蚱大爷陪个笑脸,说:“大爷,我没别的啥意思,就琢磨着把我姐送到半里湾也要不了咱们这么多的人,到了半里湾咱们也插不上手。眼下地里又忙,咱们不能都占着人把地里给耽误了。”
“傻闺女,我那一点儿地,有个三晌两晌就给收种得利索了。”蚂蚱大爷眨了两下眼,松了脸色说,“今儿不管咋的,我得跟着去看看小米伤得咋样啊!”
玉米见没法子要蚂蚱大爷回了,也就只能让蚂蚱大爷在后面一蹦一跳地跟着去了。
猫春的二大爷一路汗巴流水地把小米拉到了半里湾。
半里湾的张老先生给小米号了脉,瞅着猫春二大爷和蚂蚱大爷,很心疼似的摇了一下头,说:“这闺女,身子里有伤,西医上说叫伤着胸腔内膜了,今天给她用力劳累,胸腔内膜肿胀淤血了。这闺女不光是有这样的内伤,三焦还有不少毛病。不过这些毛病不大,有几服药就能给调理过来了。”
“啥?这闺女身子里还有别的毛病?”猫春二大爷和蚂蚱大爷听了张老先生的话,都瞪大了两眼瞅着张老先生。
“是啊,这闺女,下焦有寒,中焦虚火,上焦有热。这闺女,每月的月事儿都不正常。不过,这个倒不打紧,先把内伤给治了。等她内伤好了以后,再用药调理内脏的寒火。”张老先生见猫春二大爷和蚂蚱大爷都像要吃人似的盯着他,马上向他们两个笑了笑,说,“这个闺女身上的这些毛病,都是她平日里没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