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坤和那生产厂长等人只得赶紧跟上去 段泽涛常年练武 爬这8层楼的楼梯对他自然是小菜一碟 却苦了那方子坤和那生产厂长等人 平时进出都是专车 很少锻炼 爬得气喘嘘嘘 还不敢叫苦 只得咬着牙往上爬
终于爬到了8楼 段泽涛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帮扶着楼梯气喘嘘嘘的政府官员和乐士康的高管们 冷冷地道:“这个楼梯住这里的工人每天都要爬 你们爬一次就这副模样了 不觉得脸红吗 ……”
跟在段泽涛身后的这些政府官员和乐士康的高管们脸一下红了 尴尬得不知怎么接话 段泽涛也沒有再继续为难他们 转头向几名死者生前所住的房间走去
几名死者住的房间很好找 里面正锣鼓喧天 房间四角分站四人 有拿小鼓的 有吹唢呐的 有敲锣的 还有打钹的 端的是热闹得很 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正挥着桃木剑装神弄鬼地在房间正中围着一个火盆蹦蹦跳跳 口里还念念有词 让本來就狭小的房间更加拥挤不堪了 几名身穿乐士康工服的年轻工人坐在高低床的床沿木木地望着空气发呆 估计是这宿舍里住着的其他几名乐士康的员工
房间里突然涌进來这么多人 而且一看就知道都是领导 那道士也有点被吓住了 停了下來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方子坤见段泽涛脸色有些不好看 连忙上前对那道士挥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搞得乌烟瘴气的……”
那道士包不得早点开溜 带着自己四个助手像兔子一样一溜烟跑了 段泽涛指着那几名仍然呆呆地坐在床沿的乐士康员工转头对那生产厂长道:“这些都是住这间宿舍的乐士康员工吗 那你们也都出去吧 我想单独找他们了解下情况……”
那生产厂长心里就咯噔一下 却不好拒绝 就上前对那几名年轻打工仔恶声恶气道:“你们听着啊 这是省里的段省长 段省长很关心我们乐士康集团 专门來看望你们的 待会段省长要找你们谈话 你们可得小心回答 别给我满嘴跑马 胡说八道啊 ……”
段泽涛一听就火了 指着那生产厂长厉声道:“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员工吗 这就是你说的‘人性化’管理 我沒看出你‘人性’在哪里 你给我出去……”
那生产厂长被段泽涛骂得灰头土脸出去了 段泽涛这才转头对那几名年轻打工仔和颜悦色道:“小伙子们 我知道你们现在心情都很难过 我來就是想帮助你们的 你们有什么话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那几名年轻打工仔面面相觑 都是满脸惊惶 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沒说出來 显然刚才那生产厂长的恫吓让他们心有顾虑 段泽涛知道自己这样问只怕什么都问不出來 就转变了策略 问道:“你们中间谁和那三个跳楼自杀的同志关系最好啊 ……”
这一问果然就收到了效果 几名年轻打工仔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位带着黑框眼镜有些腼腆的小个子男生 那小个子男生见众人都看向他 就连忙摆手道:“我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平时有事彼此照应一下 也算不得太要好了……”
“哦 ” 段泽涛眉毛一扬 并沒有马上追问和跳楼自杀者有关的问題 而是微笑着继续问道:“那你们是哪所学校毕业的啊 ……”
那小个子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额 我们是江南工学院毕业的……” 段泽涛就笑了起來 “巧了 我是江南大学毕业的 我们学校离你们学校不远啊 坐6路公共汽车几站路就到了 我还去过你们学校看老乡 不过那时候你们应该还沒上大学……”
大学时代永远是一代人最温暖最珍贵的记忆 不管你是省长还是打工仔 只要聊起大学时代 就会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題 也一下子把段泽涛和那几名年轻打工仔的距离拉近了 段泽涛趁机问道:“听说乐士康的工资待遇和福利都挺不错的 他们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
“diao毛 一天累死累活十几个小时 一个月才拿两、三千块钱叫待遇好啊 我爸在乡下给人当泥工起房子还挣大几千一月呢 在这里干一辈子也别想在圳西买一套几十平方的小房子 连个女朋友都找不上 卢卫红这个diao毛(跳楼自杀的死者之一)就是因为和女朋友吹了才想不开的 别人是前途无量 我们是前途无‘亮’ 真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 那小个子男生撇撇嘴气愤道
旁边一个年轻打工仔连忙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 提醒他别乱说话 那小个子男生也醒过神來 眼前这个可是省长啊 连忙摆手道:“我刚才胡说的啊 其实厂里的待遇挺好 好多人想进还进不來呢 ……”
段泽涛皱了皱眉头 知道自己只怕再难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安慰了那几名年轻打工仔几句 要他们有问題可以直接找自己反映 就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