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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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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0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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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谈得好吧?”

    “你何苦呢?”他眼神又像二十多岁那样,有首忧郁小夜曲在里面。

    小菲明白他的“何苦”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人家心已经跑了,你把她人拽到这里有什么用?

    “可能她知道你和我难分开,她暂时找个感情寄托,走开了。她心里可能也痛苦。”小菲一边说,一边认为自己简直疯了,居然为孙百合开脱。

    但她注意到这句开脱在欧阳萸身上引出的效果。失恋者总是急于找到对方伤害他的合理之处,找到了,他心里会好过些。她帮着找到的这个合理之处绝对合理,他看上去好受多了。

    去上海是一个暖和的五月夜晚。欧阳雪带了一个男子来火车站送行。这个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仔细看却只有三十岁,一大把络腮胡子和憔悴的面色使他苍老。小菲心神不宁,没顾上听女儿对络腮胡的介绍。火车站又吵又混乱,上了软卧之后,她突然想起络腮胡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把东西安置下,开车铃打响,络腮胡和女儿一块儿下了车,在站台上手牵手站着。

    火车开出去,拐弯处小菲看见女儿伏在络腮胡肩膀上。

    “跟你一样。”欧阳萸说。

    小菲不明白他说什么。

    “爱上谁就是谁。这么多年,一定就是在等他。”

    她想起这名字了。画家的儿子。刚刚出狱。这是个惹祸精女儿,嫌她妈妈心不够累似的,跟上这么个人去了。难道她不明白监狱里出来的人永远有帽子,叫做“劳改释放犯”?不过她现在不愿为女儿累心,有多少意外、震惊、晴天霹雳等在此次列车的终点站上海。

    震惊竟是个极好的震惊:进了手术室,一刀开下去,拿出的肿瘤竟是良性的。小菲坐在全麻未醒的欧阳萸身边,急不可待想告诉他喜讯。等他醒来,她会马上说:“你还可以活三十年到四十年,还可以恋爱、失恋无数回。”

    等他睁开眼,她却说:“上你当了,你什么事也没有。”然后她便拿起冷了的包子大吃大嚼,边嚼边笑,边笑边哭。老天如此厚待她,她有点受用不起。

    出院之后,他们在上海住了一阵。欧阳家的房子还没退回,欧阳荀一家住的还是欧阳蔚如的客厅。姐夫还是姐夫,娶的女人大家还称姐姐。所以小菲决定去住宾馆,这时想不开,何时想得开?命都能赚回来,何况钱?

    从上海回来的欧阳萸块头更大,气色极好,笑起来明眸皓齿,年轻多了。小菲给他染了染头发,心想,可不能再年轻了,再年轻她日子又不好过了。

    第20章

    女儿在出国前和画家的儿子结了婚。她只跟父母宣布了一声,什么仪式都不要,第二天便登上飞机。画家的儿子送她去上海,然后从上海回北京。从机场回到家,小菲觉得这就是她跟老欧做老两口的开始。

    找老欧的人又多了。有的是书迷,女书迷也不少。他的书在全国有一定的影响,在这个省可是了得,光凭那书的页数、重量,都是省里的文学丰碑。老欧总算活成他自己了,尽兴写,尽兴玩,桥牌恢复了,钢琴也常常弹。小菲有一天从话剧团回来,见到一屋子客人里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老欧弹钢琴她翻谱,半个屁股挤在老欧屁股上。客人们一走,她立刻把那个琴凳用肥皂狠狠搓擦。老欧一看,知道一场吵闹免不了了。

    “行了,啊?”他说。

    “骚狐狸撅尾巴扭屁股,骚气擦都擦不掉!

    “别说那么难听的话!”

    “噢,你护着她?我偏说:骚货!骚货!”

    老欧拧开电视,开足音量。邻居早就习惯酣睡在他们的喧哗声吵闹声电视噪声里。邻居们也喜欢听电视,既然他们不好意思老是登门来看电视,听听也好。

    话剧团从一个乡巡回到另一个乡,大戏小戏都演,小菲又成了金牌顶替演员,因为她基本上在这些戏里都演过角色。少数没演过的,她背台词如神,立刻能顶替上去。她没想到在近五十岁的时候终于如愿,演上了《玩偶之家》的女主人公。乡镇没有电视、电影,但也知道城里人眼下流行洋货,所以演西方戏剧场场爆满。

    她的生活又回到三十多年前,打背包、出发、扎营盘、睡通铺。年轻演员们都自找门路,拍电影、电视,没门路的也不下乡,反正工资都一样,谁会稀罕那几个补助?老演员们演了一辈子戏,有戏演就很快活。一个中年人的剧团,从县城跑到乡镇,从乡镇跑到村子,连开的玩笑都和几十年前差不多,似乎非得凑在一块儿,才有这么多玩笑。几个跟小菲从部队文工团转业的老朋友,见了牛粪还会说:“哎,小菲,帽子掉了!”小菲还是会笑得很响。

    小菲最不快乐的时候就是想到欧阳萸。现在欧老师欧大师照样吸引女人。想到这小菲就咬牙切齿:老欧在盐碱地推小车,你们都缩在哪儿呢?想陪如今风光的老欧,你有种从批斗台陪起,陪到盐碱地,陪过一个月给他挣二十份清蒸丸子四两白糖的日子,陪过来了,你就成我这样了,又老又胖。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我还能演娜拉呢!

    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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