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对于这个拥有修行者而发展出强大武力,但生产力和林夕所认知的冷兵器时代的社会没有差别的人世间而言,这样的季节,便有着更大的意义。
这一年秋里的丰收,对于一些相对穷苦的云秦百姓而言,便意味着来年可以吃饱肚子,桌子上可以多些肉食,过年时期屋檐下可以多挂些腊肉咸鱼。
对于一个庞大的帝国而言,秋里的丰收,便是支持整个帝国运转的血液。
连续几年的风调雨顺,能够让国库丰裕。
连续几年的天灾丛生,便能让国库空虚。
在过往的三年里,从龙蛇边关穴蛮之乱,到碧落陵之乱,再到南伐失利…这一连的大战,已经让这个帝国步履蹒跚,牺牲军人的抚恤,大量的征兵、蓄粮,青壮年劳力的减少,已经让云秦的米粮价格上涨了不少。
这种时候的风调雨顺,对于一个帝国而言便更为重要。
每年入秋时,云秦帝国便会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乞求的便是风调雨顺。
云秦秋祭的地点,是在中州城南门外祭天台。
祭天台共有三层,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唯有距离祭天台三里处,有一座行宫名为斋宫,因为祭天时辰为日出前七刻,所以在前一日,皇帝便就寝在这斋宫之中,斋戒沐浴淋香,时辰一到,便亲持大典。
因为这年的风调雨顺对于整个云秦帝国而言显得分外重要,所以这年的秋祭也分外隆重,在前些时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连中州城至这祭天台所经的各条街道,都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大修葺,面貌一新。
已经接近大典开始的时辰,天空还是一片暮沉,一根根长杆挑起的天灯将斋宫至祭天台的道路照耀得气势恢宏。
祭天台上用天青缎子搭成的神幄已经全部就位,最上层设主位,皇天神位,第二层东西两侧设从位——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七百余件。最下层陈设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三层祭天台下,此时文武百官也已就位,礼司常卿已经进入斋宫迎请皇帝,按理,此时皇帝早就应该出现在斋宫的门口。
然而直到此时,皇帝却还迟迟未露面。
一些准备礼器燃火和奏乐的官员,手里的东西已经握了许久,然而神经紧绷着握得手酸,也不见皇帝露面,脸上全部都是惊异不定的神色。
……
身穿华贵祭天服饰的礼司常卿和一众相迎官员已经在斋宫中皇帝寝室外站了许久。
看到时辰将至,皇帝再不出现,将恐延误吉时,礼司常卿便再也按捺不住,冒着触怒龙威遭谪贬的危险,一拜及地,对着寝宫内里大声道:“圣上,良时已至,臣等恭迎圣上主持秋祭大典!”
这名礼司常卿热血已经涌到头上,声音已经极大,甚至斋宫外的云秦官员都隐约可以听见。
然而连呼三遍,寝宫内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一时间,这名礼司常卿身体僵住,他想要冲进寝宫内去查看,然而三呼圣上,最多只是谪贬之罪,若是冲撞龙榻,这却是杀头之罪,且圣上是修行者,若是在修行的紧要关隘被骤然打断,恐将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斋宫里的气氛一时僵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许多官员的脸色慢慢变白,礼司常卿终于按捺不住,喝令两名宫女打开寝宫门。
“圣上呢!圣上到哪里去了!”
在寝宫门打开的瞬间,这名礼司常卿便失魂落魄的惊呼了起来。
寝宫之中空空荡荡,哪有皇帝的身影?
……
“什么,圣上不在斋宫!”
“圣上不在斋宫!他又去了哪里?”
消息传出,祭天台下官员一片哗然。
整个天下谁都知道云秦皇帝是强大的圣阶修行者,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无声无息将他带走,他不在斋宫之内,便只有可能是自己离开,可是他自己离开,谁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圣上有旨,令我代其主持秋祭大典。”
一声平静的声音,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响起。
祭天台下瞬间寂然无声,所有官员的目光,都聚集到百官最前,发出声音的云秦首辅文玄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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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的眼神之中皆是不信,若真是有旨,岂会到这迫在眉睫,良时已至的情形下才宣布,徒令群臣恐慌?
然而其中大部分人觉得,秋祭大典若是未开便废,便是对上天的极大不敬,此时文玄枢站出来,至少可以做些补救。
唯有少数官员,从一些人和文玄枢脸上的过分平静,隐隐嗅出了某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良时已至!”
一名礼司官员还在犹豫之间,他身旁的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