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瓦当要塞,王南走出军帐,习惯性的绕向后方的马场。
在查看过了粮草饲料和马匹的状况之后,他绕向要塞前方,然后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浑身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的侦察骑校官直接驱马奔到了他身前,从马上跳落下来。
王南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怎么?”
“前面哨卡已经有确切回应了,是大莽东军主力。”校官脸色极为紧张,声音微颤道:“前面八千轻骑开路…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八千轻骑开路?”
王南眯起了眼睛,缓缓的重复了这一句话。
作为只是统领两千兵马的驻防将领,这名五十余岁的老将不可能对整个战局知晓得十分清楚,但军部的所有军情,便是通过侦察骑,通过他们这些镇守要塞的军士传递上去,只有他们这些军人把守的要塞像一颗颗钉子一样钉在云秦的土地上,大莽军队才不能肆意穿插,其中一些大部的意图和行军路线,才会被发觉。
此前一日,王南已经从前方传递回来的军情中得知前沿三个要塞已经被攻陷,一支数量至少超过七万的大军,正快速突进,目的地应该是东景陵。
王南也不清楚东景陵对于此刻整个战争全局的意义,但他至少十分清楚,东景陵若是失守,坠星陵的东翼便完全暴露,这支大莽军队可以随意的从东侧穿插,涌向坠星陵。
东景陵在此之前也根本不是王南所要考虑的事情。
他所要考虑的,只是守住这个要塞,不让一些小股的大莽袭扰部队从这处要塞通过,对后方的后援部队和一些运送部队造成一些破坏。还有另外一点,便是要确定这支大莽东军主力军队的行进路线和推进速度。这样东景陵方面和整个云秦军方,才能更好的做出应对。
这支大莽东军,至少有五条行军线路可以选择,然而现在他们的“运气”似乎极好。其余的行军线路上,只有小股的大莽军队,而他们的这个要塞,却就在这支大莽东军主军的行军路线上。
王南经历过许多次战斗,但他知道两千驻守军面对至少七万大军,这和之前他所面对的所有战斗都完全不同,他现在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和以前完全不同。
“我们只有两百余匹军马,既然对方是八千轻骑开路,即便我们全军撤退,也来不及跑到后方东景陵,有可能逃掉的,最多也就是一两百人。”王南的眉头缓缓的松开,脸色很快开始变得平静,“你让老徐他们来见我,还有…你让老张用最快的速度挑选一下,年幼者、家中独子者、家中已有阵亡者、还有其他一些原因的,让他自己权衡,挑个理由,发个军令瞒着那些人,让那些人走。”
校官得知了王南的最终决定,眼眶微润,面容却也镇定了下来,“好。”他深深躬身,朝着这名头发花白的老军人行礼,然后快步奔入后方石城墙围着的营帐内。
……
两百余骑从要塞后方离开,朝着东方狂奔。
王南站在石墙上,目送着这些手下的儿郎离开,他灰白的头发在晨风中挥舞,不等这两百余骑彻底跑出他的视线,只是确定这两百余骑不再可能听得到他的声音,他便转过身来,看着在校官的命令下,已经快速聚集过来的所有一千七百多名云秦军人,开始和平时一样,冷静而有条不紊的述说实情。
“抱歉,我们的运气很好,正好在这支大莽东军主军的行军路线上,很快…对方的八千先锋骑军就会到我们这里,后方应该是至少近七万大军。”
所有的军士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当然知道王南为什么会首先说抱歉两字。
“大人,我们的云秦是很好,将来云秦的史册上,会记载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的。”
一名校官突然笑了起来,单膝跪地,拔出了腰刀,在手心中拖出了一条血口,认真道:“现在…请大人安排我们接下来的战斗。”
“请大人下令吧。”
所有的军士全部仰起了头,单膝跪地,看着王南,低沉的发出声音。
王南看着手下所有这些儿郎,缓缓的点了头,开始发布军令。
“砸毁所有搬不动,无法藏入地道和地窖内的弩车。所有的粮草,全部烧毁,除了战斗所需的兵刃箭矢之外,其余所有的东西,一律损毁,连铁锅和营帐,都不要给这些大莽人留下一件!”
“弄得乱一些,一队人马弄出些脚印,造成我们离开的假象。”
“所有的人全部躲入地道和地窖,等这些骑军入营,我们再杀出来!”
……
极其忙碌的东瓦当要塞很快重新变得安静、死寂下来。
原本极其整洁有序的军营变得无比的杂乱,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并不算高的石围墙上的所有守城军械全部被翘翻,砸毁,一堆堆的粮食,粮草,燃烧着,变成了黑色的余烬。
整个要塞之中,空无一人,如末日之后。
很快,这要塞外的原野开始震动起来。
石墙和要塞之中的土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