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求了个痛快,但说是痛快而已,自杀这种事情带来的恐惧感仍然让人难以承受。
其实女子在当时未必是最惨的,她就曾亲眼看见过一些被捕的官员被凌迟、被活埋甚至剥皮的情景,那段时间,人都疯了。楼家虽说受了方七佛庇护,但在未封刀之时,仍旧不断被人上门侵扰,她整日的躲在房里不敢出门,但即便如此,外间的情景还是琐琐碎碎的传进她的耳中,甚至府内的一些丫鬟,不小心露了面的,便被抓了去,有的甚至还未出府。她身边的一名丫鬟有一日不见了,后来询问,却是在府中做事之时靠近了院子外墙,被外面的一伙兵丁冲进来拿绳子绑了去,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赤身**,浑身是血……
这些事情终于无法追究。
有的人会因为可怖的打击一蹶不振,有的人则会从中找到逼迫自己的力量……后来局势真的平静了些,兄长也回来了,她便出来管理家中的事情,是因为她知道这是必要的。可是……当这种可能性再度折返回来,她就真的被吓到了。
令她清醒过来的终究还是宁立恒这个名字。脑袋里还未完全转过弯来,她看见身边的男子笑了起来,朗声道:“会怎样,我是不知道,不过你既然找来了,不妨放马过来。看你是要一个一个上呢,还是大家一起来。”
心中陡然一个激灵,楼舒婉站了起来,望定了身边的男人。
眼前这事情突如其来,宁毅其实也没有多好的应变之法,但事情既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本也不是怯弱之人。此时双手按上桌面,平日内敛的锋芒与威压隐隐地透了出来,竟是与眼前的十余人对峙起来。在场的其他人原本以为他只是文弱书生一名,此时简直以为他疯了。
倒是宁毅身边的刘进,陡然上前了一步,与此同时,跟随厉天佑来的人中,有五六名也都站了起来,各按兵刃,气势锁定了这年轻人,他们倒不是怕这年轻人有多厉害,而是防着他悍然出手,朝厉天佑劈上一刀,这边未免大丢面子。
厉天佑气极反笑,正要说话,首先出声的,却是陡然站了起来,看了宁毅一眼的楼舒婉。她只是些微的迟疑,便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厉……这位厉将军,在下是楼家的……”
“我知道你们楼家!”厉天佑说道,“你父亲楼近临,我也见过。佛帅给你楼家机会管理米粮之事,我敬重佛帅!但今日这件事,姑娘,你自己掂量下斤两。几千条性命的血仇!你觉得你够资格插手,你便插手,你若觉得不够,就马上离开。”
“但是……”楼舒婉一愣,她心中知道,若是上面没有决定动她楼家,她是可以说说话求求情的,人家不至于一刀劈了她。但一时之间,她也被厉天佑口中那“几千条性命的血仇”给吓到,她看看宁毅明朗中隐隐如狮子般的笑,不知道这样的一位书生为什么会与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在场的许多人同样在为厉天佑的说法而惊疑着,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刘进又进了半步,大声说道:“厉将军,你话不要乱说。宁先生可不是什么狗朝廷的大官!当初宁先生身处难民之中,为求自保,方才出手。大家各自为战,算不得仇寇!他如今已弃暗投明,为我霸刀营尽心做事,一切恩怨,都该一笔勾销。你若心中有怨,该向我霸刀营来讨,如今这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厉天佑冷哼一声,“这厮手上几千条性命,你霸刀营说包庇就包庇,说勾销就勾销,真是好大的气派。我为着城内和气,不愿正面逼迫,否则你以为我宣威营就怕你霸刀庄如今在这里区区八百人么!我今日杀了他,你们异日要为他寻仇,也尽管来便是!”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家庄主说的。我刘进只是小人物,可庄主让我跟随宁先生,你们要动他,便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侧面一名高瘦汉子拔出剑来:“取你性命还不简单。”
“那便来啊。”这年轻护卫锵的一声擎刀在手,他是阿常的弟子,这一招霸刀的起手式“回护天柱”法度森严,也不知练了多久。霸刀最重气势,这起手式虽然名叫回护,但双足微沉,双手擎刀在侧,分明是与敌偕亡的气概。一时间,双方气氛森然紧绷起来,厉天佑带来的十余人兵刃各异,显然是由绿林高手组成的宣威营精锐,宁毅这边只有一人相帮,但看那年轻人的气势,这些人若真要伤到宁毅,大概就得从他尸体上踩过去。只要厉天佑点头,下一刻或许便有人要血溅五步。
这个时候,还在手足无措的楼舒婉身后,她所请的两名绿林保镖也已经靠了过来。他们倒不是有心助阵,原本这两人与一众楼家家丁见了厉天佑的气势,便知道惹不起,就算他们是江湖人士,也是不敢来的,但随后见厉天佑无心寻楼家的麻烦,杀虎头陀秦古来与那灵山仙子魏凌雪才靠近过来。
只是他们手持兵器,这一靠近,厉天佑身边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便望了过来,道:“秦古来,要混护院便混护院去,这事你也敢插手,你什么时候吃的熊心豹子胆,是活腻了么!”
这人语带轻蔑,对于这面相凶狠的杀虎头陀显然看不起,或许还不如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