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佳话,此后几日,龙其飞与众人来回奔走,不断地往朝中大臣们的府上求告,同时也请求了京中众多贤人的帮忙。他陈述着西南的重要性,陈述着黑旗军的狼子野心,不断向朝中示警,述说着西南不能丢,丢西南则亡天下的道理,在十余天的时间里,便掀起了一股大的爱国热潮。
众多京中大员过来请他赴宴,甚至长公主府中的管事都来请他过府商议了解西南的具体情况,一场场的诗会向他发出了邀约,各种名士登门拜会络绎不绝……这期间,他二度拜访了曾经促使他西去的枢密使秦会之秦大人,然而在朝堂的失利后,秦桧已经无力也无心再度推动对西南的征讨,而即便京中的众多大员名流都对他表示了极度的重视和尊敬,对于出兵西南这件大事,却没有几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愿意做出努力来。
这天深夜,清漪巷口,大红灯笼高高的张挂,巷道中的青楼楚馆戏院茶肆仍未降下热情,这是临安城中热闹的社交口之一,一家名叫“四海社”的客栈大堂中,仍旧聚集了许多前来此地的名士与书生,四海社前方便是一所青楼,即便是青楼上方的窗户间,也有些人一面听曲,一面注意着下方的情况。
终于,一辆马车从街口进来了,在四海社的门前停下,身材干瘦发丝半白目光泛红却依然热烈的龙其飞从马车上下来了,他的年纪才过四十,一个多月的赶路中,各种担忧丛生,心火煎熬,令得头发都白了一半,但也是这样的样貌,令得众人更加的尊重于他。离开马车的他一手拄着木杖,艰难地站定,暗红的双唇紧抿,脸上带着愤怒,众人围上来,他只是一言不发,一面拱手,一面朝客栈里走去。
出兵西南是决定一个国家方向的复杂的决定,十余天的时间没有结果,他认识到是声势还不够浩大,还不够促使如秦大人长公主等大人们做出决定,然而书生京中有识之士们终究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于是这天晚上,他前去明堂拜会曾经有过一次面谈的李频李德新。
李德新的报纸如今在京中影响巨大,但这些时日以来,对于龙其飞的回京,他的报纸上只有一些不咸不淡的陈述性的报导。龙其飞心有不满,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对他表示的尊重不够,这才亲自上门,希望对方能够意识到西南的重要性,以国事为重,多多推动捍卫西南的舆论。
然而李德新拒绝了他的请求。
此时回到客栈,众人询问起双方商议的结果,龙其飞只是朝着里头走,待到穿过了大堂,才将木杖柱在了地上,片刻,说出一句:“李德新……沽名钓誉之辈……”
话语愤懑,却是掷地有声,厅堂中的众人愣了愣,随后开始低声交谈起来,有人追上来继续问,龙其飞不再说话,往房间那头回去。待到回到了房间,随他上京的名妓卢果儿过来安慰他,他沉默着并不说话,眼中殷红愈甚。
“老爷,这是今天递帖子过来的大人们的名单……老爷,天下之事,本就难之又难,你不要为了这些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卢果儿也是见识过许多事情的女子,说话劝慰了一阵,龙其飞才摆了摆手:“你不懂你不懂……”
有些事情,他也不会向这身边的女人说出来。李频今天与他的对话中,痛陈厉害,有些话说得太过,让龙其飞感到心悸。自他回京,众人将他当成了众望所归的领袖,但这也是因为西南的处境所致,如果朝廷真的在实际意义上无法取回西南,他这个意见领袖,又能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李频沽名钓誉,当初说着如何如何与宁毅不同戴天,籍着那魔头太高自己的地位,而今倒是假惺惺的说什么徐徐图之了。另外……朝中的大员们也都不是东西,这中间,包括秦会之!当初他怂恿着自己去西南,想尽办法对付华夏军,如今,自己这些人已经尽了全力,抓捕华夏军的使者煽动了莽山尼族九死一生……他推动不了举国的围剿,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这些人如何能走得了?
肉食者鄙。圣人之语说得透彻。他听着外头仍旧在隐约传来的愤慨与议论……朝堂诸公碌碌无为,只有自己这些人,呕心沥血为国家奔走……如此想了片刻,他定下心神,开始翻看那些送来的名帖,翻看到其中一张时,犹豫了片刻放下,不久之后又拿了起来。
“……这位似是赵相公门下。”卢果儿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龙其飞按下那名字,手指敲了敲。
过得片刻,却道:“君子群而不党,哪有什么门下不门下。”
那请帖上的名字叫做严寰,官位倒不高,却是左相赵鼎的弟子,而赵鼎,据说与秦桧不睦。
“……先前见过这位严大人写的文章,胸有正气……或许可以见见。”龙其飞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窗外传来夜风的呜咽声。
这吹拂的夜风往北一千五百里,刮过城墙上空的寒风正将夜色中的火焰吹得炽烈,大名府北墙,投石器的连续轰击将一处城墙砸开了一个豁口。豁口下方,尸体碎石军队冲击时不断运来的泥土沿着围墙堆起了一个倾斜的土坡,在女真人的催促下,城外的士兵嘶喊着朝这处豁口发起了海潮般的攻击。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