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朔二年秋末冬初的西北,混乱的局势犹如轰然爆裂开来的火药库,将巨大的火焰冲散在这片贫瘠而凶险的土地上,即便是延绵的阴雨,都未曾将之熄灭分毫。
它在短暂的时间内,便爆发到巅峰,而后的余波在当时,犹有愈演愈烈的威势。
华夏军与女真西路军的初次对阵,是在八月二十五的这天的夜晚,在这第一波的对抗结束之后,对于抗金之事的宣传,已经在竹记成员的运作在种家势力的配合下大规模地展开。
以延州庆州等地为中心,附近的宁坊原环麟府丰各州,保安军清涧城等地,竹记的说书人包打听在其后便开始传递这一消息,煽动起抗金的氛围。
而随着女真的后撤言振队的溃散,此后两三日的时间里,西北的局势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动起来。
首先最为坚决地投入战斗的自然是以种冽为首的种家军队,这之外,延州庆州等地,由百姓在宣传下自发组成的乡勇开始聚集起来,西北等地一些山寨地头蛇同样在竹记的游说下开始有了自己的动作――在先前小苍河大肆运送货物的过程里,这些盘踞一地的山匪势力,其实受益不少,与竹记成员,也有着一定的联系。
在庆州东北与保安军交界的地方,名叫罗丰山的山头,其实也就是其中的一小股。
泾州平凉府方向的几支军队动了起来。而在另一边,已经没有后路的言振国在收拢溃兵,恢复理智之后,往庆州方向再度杀来,与他策应的还有先前迫于女真威严而投降的两支武朝部队,一支两万人一支三万人,自东南方向往西北杀上。
正规军地方势力乡勇义勇部队匪寨强人,无论各自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浩浩荡荡地动起来之后,便已在西北的大地上形成了巨大的战乱涡旋,各种摩擦与对冲,在主战场的周边地区频频出现。
而真正的战斗核心,还是娄室的西路军与小苍河的华夏军。两支各只有两万余人的部队在黄土高坡的边缘对峙搏杀,只是边缘战斗的惨烈程度,一时间都无人能够跟得上。
为了维持声势以强攻弱,华夏军在第一时间内将完颜娄室的军队紧逼在前方,完颜娄室以骑兵优势频繁骚扰撕扯华夏军的兵线,试图令其知难而退。
然而小股小股黑旗军的战力展开之后,双方在战场边缘的试探便频繁变成对冲。
即便是小股小股的黑旗军,在有众多老兵为骨干的情况下,面对女真人所展现出来的战力,也实在太过坚决了。
而女真人,尤其是完颜娄室麾下的女真精锐,从不畏战。他们亦是横行天下的强兵,在灭辽之后,又两度横扫武朝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如今竟在西北这样一个角落里被对方频频挑衅,他们平时遇上弱小的对手虽不以撤退为耻,这时候啃上硬骨头,却往往难免热血上涌。
毕竟在必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冲阵的勇气,也是女真人能够横扫天下的原因。
在这最初几日里,犬牙交错的撕扯与杀戮不停出现,由于并非大规模的兵团混战,双方都未曾将这些交手作为正式的战斗,然而每一边的意志力都撑到了巅峰。
为了避开黑旗军的火炮和阵战优势,完颜娄室几乎要对麾下的骑队下死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许冲阵,只需骚扰转移骚扰转移……这个死板命令当然没有下,但如果持续这样打下去,恐怕后世蒙古人常用的放风筝战术就会首先在娄室手上变得纯熟起来。
而黑旗军的主力只是以铁桶般的阵型能力不依不饶地强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娄室正在不断适应这支拥有火炮的精锐军队的打法,秦绍谦这边,也在尽量地吃透手下这支军队的力量,如同宁毅在小苍河所说,在用奇之前,先得将正的一面用熟了。
纵然每日里都在陪伴着这支军队成长,但对于这批以新的练兵方法淬炼出来的军队,他们的潜力和极限到底能到哪里,秦绍谦等人,实际上也是还未弄清楚的。
在许久以后,西北土地上陡然爆发的这场对峙,两支在最初表现出来的,已经是这个时代军队巅峰的力量,两三日内大大小小的摩擦,双方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和坚韧,都已经不逊色于同时期内任何一支部队,战斗的烈度是惊人的。
只是在战斗的当前,双方只是随着局势不断地落子,未曾考虑这一点。
到八月二十九的傍晚,秋雨落下,强行军中的战场边路,黑旗军的几支队伍意识到大雨会抹杀火器优势后,干脆选择了诱敌。
而一支千人左右的女真队伍在将领阿息保的带领下,也抓住机会悍然展开了冲势,双方的混战一度持续了十余里路,双方都有一部分人在战斗中与大队失散。
同样的夜晚,更多的事情也在发生。那是一支在西北大地上举足轻重的力量。
在收到完颜娄室出兵命令数日后,在这片地方始终态度暧昧的折家有了动作。
在折可求的命令下,麟州府州丰州清涧等地,对城中煽动抗金的竹记成员的大规模抓捕开始了。
与此同时,折可求调集四万折家精锐,亲自统兵,以折彦质为副手,朝着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