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出恭,从茅厕里出来,看到朱厚照的太监刘瑾正愣愣的站在酒楼的下头,负着手走过去淡漠的看了刘瑾一眼,道:“刘公公,太子殿下呢?”
刘瑾见了柳乘风脸都笑的跟花一样了,满脸谄笑道:“殿下在后园子里呢,说是他要静一静,叫奴婢在这儿看着。”
柳乘风眼中掠过一丝狐疑,语气平淡的道:“你在这儿站着,我去园子里看看。”
刘瑾不敢阻拦,柳乘风随即便步入后园,这酒楼很是奢华,以至于连园林规模都是不小,曲幽小径、凉亭阁楼,接近暗淡的昏黄天色之下晚风习习,枝叶沙沙作响,虽是到了冬季,却仍有几分风味。
穿过一个月洞,便是个小池塘,池塘中已经没了荷花荷叶,唯有几株垂柳光秃秃的悬着枝桠在半空中晃荡,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坐在池塘边,木然不动。
柳乘风慢慢走过去,池塘边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人,连忙侧目来看,等他别过脸来柳乘风就认出了他,正是朱厚照无疑,朱厚照显得有些惊讶,道:“柳师傅怎么找来了?”
柳乘风一步步靠近,笑吟吟的道:“正巧看到了刘瑾,他说你在这里。”
朱厚照神情很是落寞,若是以前的性子肯定要咕哝刘瑾几句,可是这时候,他只是蜷着身子坐在池塘边,慢吞吞的道:“柳师傅医术不是很高明吗?父皇的病当真无药可医了?”
柳乘风这才明白,这家伙是担心自己的父皇了,别看这家伙没心没肺,可是还是很重感情的,否则柳乘风也不可能和朱厚照维持这么长久的友谊。他微微一笑,道:“殿下,人力总是有限,非是微臣不肯治,只能无能为力。”
朱厚照满是失望,道:“本宫可以和柳师傅说一件事吗?”
柳乘风就地坐在池塘边,挨着朱厚照,看着这被风吹起涟漪的池水,道:“殿下但说无妨。”
朱厚照道:“昨个儿夜里,我在寝殿起夜,听到外头两个伴伴在说话,他们很高兴的样子,说什么只要父皇一死,本宫就是皇上了,从此以后君临天下,他们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柳乘风眉头皱起来,道:“殿下听了是什么感受?”
朱厚照道:“本宫一开始很生气,可是后来却不生气了。”
柳乘风愣了一下。
朱厚照继续道:“本宫原本在想,原来在这个东宫,所有人都巴望着父皇去死,这些人真是狼心狗肺,原本本宫气不过,想冲出去打烂他们的嘴,可是后来却又想,柳师傅说过一句话,天下纷纷皆为利来,本宫的父皇又不是他们的父皇,他们又为什么悲伤难过?可是本宫却很难受,父皇这么多年勤勤恳恳,每日想的就是天下的百姓,可是这天下又有几个在乎他的生死,对许多人来说,父皇若当真驾鹤而去,说不定新君登基还可以大赦天下,有不少人巴望呢,本宫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可怕,觉得好冷。”
柳乘风一时沉默,说他能完全体谅朱厚照的心境那是空话,可是他大致也能感触到朱厚照心里的悲凉,他伸出手拍了拍朱厚照的肩,道:“殿下长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