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值房里,作为锦衣卫第一把手的办公场所,这儿设置得很是雅致,也比柳乘风从前的那个佥事府值房要宽敞了许多
柳乘风盘膝坐在小榻上,喝了口茶,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李东栋则是坐在榻下的椅子上,忧心重重地看着柳乘风,随即道:“大人,周成这个案子不但蹊跷,而且也太是时候了一些,大人方才说,陛下现在已经病重,深知时日无多,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怕已经在考虑新君接替的事儿了,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是要招惹大祸的。”
柳乘风看着李东栋,道:“所以我请陛下容我一些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杀人的凶徒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李先生,说句实在话,现在满个京师都有不少人在瞧我的笑话,你说这个案子该怎么个查法?”
李东栋眯起眼来,肃然道:“能有这个能耐的人其实并不多,大人方才也说了,皇上病重,可是刻意隐瞒了消息,就算是我那族兄现在也是瞒在了鼓里。而在宫里能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想必不会超过十个,可是这个幕后的凶徒想必已知道了这个消息,理由很简单,若不是陛下病重,就算杀了周成满门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大人造成什么影响,以大人的圣眷,只需要足够的时间就可以慢慢消弭掉宫里的猜忌。他们选择这个时间点动手,就说明他们比别人更早知道皇上已经身染重病,时日无多。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维护社稷。莫说是亲兄弟可以骨肉相残,更何况是君臣?”
柳乘风沉吟着点头,李东栋说的没有错,这个幕后谋害他的人一定知道这个消息,这么说,此人是宫里的人?又或者是在宫里有心腹为他探听消息?
可是宫里能知道朱佑樘病情的人满打满算也就这么几个,在知晓陛下病重消息的同时还能组织武士杀人的,只怕也只有………萧敬!
柳乘风的眼睛眯了起来。对,这个人绝对有可能,此人心机深不可测,与自己的关系谈不上太好,也谈不上太坏,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和自己有着很大的利益冲突,也能调动这么多人手。
如此说来……这个人是萧敬。
李东栋见柳乘风愣神。不禁问道:“大人莫非是疑心那萧敬?”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道:“眼下还没有头绪,倒也谈不上疑心谁,只是这个萧敬却也颇为符合凶徒的特征。”
李东栋道:“还有那刘吉,嫌疑只怕也不小。”
柳乘风想了想道:“刘吉的动机最大,可是让他出动这么多武士,只怕是难为了他。不过这个人却也应当注意。”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紧接着,陈泓宇便领着一个仵作过来,这仵作拜倒在地。道:“大人,尸首已经检验过了。”
柳乘风问道:“你说吧。”
仵作点点头,道:“遇害之人总共七十六口,大多都是被利刃所伤,从刀伤的切口来看,这些刀都是制式的长刀,应当是造作局里督造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人是被火铳击杀,铁砂直接迎着面门近距离击杀过去,当即死亡。”
“迎面近距离击杀?”
柳乘风不禁追问。
“没有错。应当是在方圆一丈之内,因为有不少铁砂是穿过了颅骨洞穿出来,若不是近距离击杀,绝不可能穿过颅骨。”
“被火铳击杀的人是谁?”
“此人是周成的护院,是个头目,也是周成的心腹,叫周延。”
柳乘风开始琢磨起来。近距离被火铳击杀,要知道,火铳纵是事先已经装填好了火药。要击发出来也是不容易,不但耗时不小,在这看家护院的人面前,如此近距离的击发火铳,对方难道就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之下,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柳乘风继续追问:“周延在临死之前,可有过挣扎的痕迹。”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想知道这个叫周延的护卫是不是在被火铳击杀之前被人制服,以至于不能动弹,只有这样才能合理的解释这个疑点。
仵作却是摇头道:“大人,小人仔细查验过,这个叫周延的护院,根本就没有挣扎的痕迹,他全身的骨骸都很完好,似乎也没有人制服他。”
柳乘风的脸色更是觉得奇怪了,可是眼下这事儿也只能先放一放,随即继续道:“还有什么疑点?”
仵作道:“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这些凶徒也太残忍了一些,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
柳乘风打断他道:“你下去吧,再去查验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说罢,柳乘风随即站了起来,对李东栋道:“仵作所说的那个疑点实在有些奇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分明就是想栽赃于我,你在这儿留守,看看还能有什么消息,看来我得去京县一趟了。”
本来柳乘风是不打算去京县的,可是现在发现的这个疑点却是让柳乘风不得不去一趟了,对方使用了火铳,而火铳在大明本就是管制极其严格的东西,一群刺客却是用这种武器,除了是栽赃,柳乘风当真是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