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十分肥沃,只是怕是蚰蜒。但麦克佛逊知道对付它们的办法。亲爱的,如果需要的话,就到我家来,他会教您的。瞧,您丈夫来了。”
他俯下身子,吻了一下朝他伸出的那只胖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蒙克顿夫人对他的祝贺不只是慈祥的,而且非常温柔。
“祝贺您,亲爱的亨利!斯坦利.里维斯的女儿为咱们增添了光彩,这是咱们大家莫大的荣幸。是的,比阿特丽斯,您父亲年轻时,我对他就有很深的了解。我弟弟在牛津大学时,和他很要好,我在妹妹的结婚典礼上跟他跳过美女艾舞。好了,我该走了。过了星期一再见。我的儿媳妇请我转达她的歉意——她分娩后还没有康复。请您别忘了大丽花的事。”
亨利送她上马车时,心里还有些嘀咕。她拉着他的手。
“不调皮,您知道,您是多么幸运吗?她真迷人。虽然不像她母亲那样漂亮,但我认为,丝毫也不比她母亲逊色。坦率地说,当我知道您所做的这一选择之后,感到有些不安,担心她象她母亲。我简直无法容忍那个愚蠢的多拉.庞谢福。确实,她很漂亮,可以说得上十分妖艳,我们都管她叫“小天使”。但光漂亮是不够的。如果您母亲的这个家由一个灵魂空虚的蜡制洋娃娃来掌管,我会感到十分遗憾。我很敬重汉娜.巴顿:她是个深明事理的正派女人。但比阿特丽斯确实称得上是斯坦利.里维斯的女儿,您看她的一举一动。真是仪态万方,犹如一匹高贵的骏马。但您还是应该关心她的衣着。我简直有些吃惊;最初一瞬间,我把她当成demoiselledepagnie了。难道那个傻女人没有给她陪送嫁妆。”
“时间来不及了,”亨利含糊其词地说。“为了请她哥哥当主婚人,我们只好提前举行婚礼。她哥哥急着要回葡萄牙去。他在外交部门工作。”
“知道,我全知道。您猜猜,是谁给他安排的这份工作?当然是蒙克顿了。那个小伙子怎么样?您喜欢他吗?啊,这使我很高兴。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穿着蓝色的丝绒西装,简直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汉。当时,他坐在我们驻巴黎大使馆的椅子上看小说,显得十分善良、温顺。您应该尽快带她去伦敦或者巴思,给她做点衣服。过了星期一,你们到我家吃午饭……她有没有合适的服装?我以为,多拉会给她做结婚礼服的。那么,这件是谁做的?噢,是我妹妹送的。好极了,衣服首先是给人看的。我向咱们社交界介绍的最后那位新娘,竟然忘记了她举行婚礼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当然,这并没有多大关系:新郎已经快七十岁了,走路都得拄拐杖。但象您这样一个年轻人,问题就不一样了,是不是?”
她亲昵的笑了笑,用胳膊肘朝他肋上捅了一下,他抽搐了一下。这并不是因为他比他同辈的人正派,而是因为,他不愿意蒙克顿夫人拿比阿特丽斯开心。
蒙克顿夫人从马车的窗户探出身子,用她那肥大的手指警告着他。
“您可要作她的好丈夫,亨利少爷,否则,我可不饶您。”
他清醒过来以后,赶快跑进客厅,抱住年轻的妻子,狂吻起来。
“亲爱的,亲爱的!你知道吗?你把什么人给征服了?我还没见过她和别人这样谈过话,从来没见过!全郡的人都将拜倒在你脚下。我的美人!我怎么感谢你呢?”
比阿特丽斯把下嘴唇咬得发疼。达到目的,这当然是令人愉快的事。可是代价呢?
她稍稍闪开身子。
“别这样,亨利,你把我的衣服弄皱了。”
他哈哈大笑,放开了她。
“你的衣服!就为这件衣服我都挨骂了!应该想法给你添置点服装。”
“我什么都有,只不过是忘了换而已。蒙克顿夫人对所有人的穿戴都要指手划脚吗?”
“只是对她喜欢的人,她才指手划脚。但恐怕她对很多人并不这么关心。告别时,她那么温柔地吻你,就好象你是她亲侄女似的。这简直使我不胜惊奇。”
看来,他根本没有想到问问自己:
她是不是愿意让那个长着一对闪闪发光的小猪眼的完全陌生的女人吻她,管她叫亲爱的小姑娘,抚摩她的脸蛋。比阿特丽斯立即垂下眼睑。一切都无所谓,只要他满意……
他还是那样满面春风,查看秋天里的那些果树去了。
她说得对:银行存款已经所剩无几了。最好是等三月份的进款,不急需的开支,暂时应该节省下来。但也不能让妻子在本地社交界初次抛头露面不戴任何首饰,只插一束迎春花。
“或许能在我母亲的首饰匣里找到点叙,”他说。“当然,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巴顿家庭并不是显贵世家。同时,祖父死后,母亲生活十分贫困,她只好把那些古玩都卖掉。但她嫁给父亲时,他给她买了一些好东西。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他把首饰匣拿来,匣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我爱妻的珍品。我死后留给我的儿子亨利。”他坐下,打开匣盖,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其中大部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