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座大村庄.最后,为上帝和皇上尽职尽责的胖子,赢到了人们的崇敬之后,便告老还乡,当地主.当体面的俄国式绅士老爷,过起慷慨好客地生活来,而且过得极好.在他身后一些瘦弱的继承人接着便出现;这些瘦子呢,就会按着俄国人的惯例,把父亲的家产以驷马难追的速度挥霍一空.毋庸讳言,奇奇科夫在观察这个社交场面的时候心里几乎就是这样想的,结果他便加入了胖子的一伙.他在这堆人里几乎见到的全是一些熟悉的面孔:督察官,长着两道乌黑的浓眉,时而眨巴一下眼,好象在说:"跟我来,老弟,到另一个房间去,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事实上他却很少说话,老成持重;身材矮小的邮政局长,谈吐诙谐,爱发哲理性的议论;处事精明的公证处长,待人和气.这些人跟他都象欢迎老朋友似地打招呼,奇奇科夫则报之以微微侧身的鞠躬,虽然侧身,无愉快之感顿生.在这里他认识了待人随和.彬彬有礼的马尼洛夫,以及看来有些笨手笨脚的索巴克维奇第一次见面这人就踩了他一脚,说了声:"请原谅".大家立刻把纸牌塞到他手里,同样他也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把牌接过来.他们围着铺绿毡的牌桌坐下,一直坐到吃夜餐.象开始全神贯注地做一项重要工作一样,都停止了一切闲谈.邮政局长尽管是一个很爱高谈阔论的人,可是就连他纸牌一经到手,脸上也立即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下嘴唇裹起了上嘴唇,在打牌的全过程中始终没有放.出大牌的时候,他总是用手使劲地敲着桌子,说一句什么如果出的是皇后,他就说:"神父的老婆娘,去吧!"如果出的是国王,他就说:"坦波夫的乡下佬,去吧!"公证处长出牌的时候则说:"我揪这老头的胡子!我揪这婆娘的胡子!"到打牌桌上的时候,一会儿会听到这样的话音:"嗳!没有别的出,听天由命了,红方块出马吧!"或者几声简单的吵闹:"红桃儿!虫蛀的红桃儿!黑桃儿!"或者"小黑桃儿!黑家伙!发黑的小桃儿,"或简单地喊一声:"黑东西!"这些浑名是他们在自己的圈子里给各种花色的牌起的.牌打完以后,照例他们斗起嘴来,声音极高.我们的来客也参加了斗嘴,但他非常巧妙得斗,使大家都看到他的嘴也没有闲着,却又感到他的话并不难听.他从来不说"您出错了牌",而是说"蒙您错出了牌","我有幸收了您的两点",等等.为了争取对方更多地支持自己的观点,他总是先递过去镶着珐琅花纹的银鼻烟盒,人们可以看到鼻烟盒底上的两朵紫罗兰,增添香味用的.上边谈到的两个地主马尼洛夫和索巴克维奇引起了来客的特殊关注.他马上把叫公证处长和邮政局长到一旁,开门见山地打听起这两个地主的情况来.他向他们提出的几个问题说明,他不单是好奇,而且是有深谋远虑的,因为这两个地主各有多少农奴,庄园的情况如何,他首先问清了,然后才问到这两个地主的尊姓大名.他没有用多少技巧就完全迷住了这两个地主.地主马尼洛夫,还根本不老,甜得象糖一样的两眼,总是眯缝起来笑.他已经对奇奇科夫喜欢得无以复加了.他久久地握着奇奇科夫的手,诚恳地邀请他赏光到他的离城里只有十五俄里远的农庄作客.对此,奇奇科夫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真诚地握着他的手答道,他不仅非常乐于从命,而且认为这是他至高无上的责任.索巴克维奇也简练地插了一句"也请光临敝舍",两腿靠拢脚跟.他脚上穿着那么大的很难找到有谁的脚能正好穿上的一双皮靴,特别是如今大力士在俄国也开始绝种的时候.
第二天,奇奇科夫到警察局长家应邀赴宴并参加晚会.从饭后三点钟?
麓蚺?一直打到下半夜两点.他在那里又结识了地主诺兹德廖夫,一个极为活泼三十来岁的人,三四句谈话以后,就开始对他以"你"相称.跟警察局长和检察长,诺兹德廖夫也很亲热以"你"相称,但是,坐下玩大赌注时,警察局长和检察长却非常留心观察他吃掉的牌,并且差不多注视着他打出的每一张牌.次日,奇奇科夫参加了公证处长家的晚会,穿着略有油垢的便袍处长迎接宾客,虽然客人中有两位什么人的太太.以后,他又参加了副省长家的晚会,出席了包税人举行的大宴会,出席了检察长举行的规模虽小,耗资却很大的小宴会出席了商会会长在做完日祷之后举行的一次便酌虽说便也能抵得上一次宴会了.一句话,在客店里他连一个小时也没有闲呆过,回来他只是为了睡上一觉.他很善于迎合这位来客,处处显出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社交老手.他无论谈论任何问题都能奉陪,谈起养马场,他也能跟你谈养马场;说到好狗,一些颇有见的看法他也能发表;议论税务局追查的案件,他也能表明对司法界内幕自己也并非无知;闲谈台球他在台球方面也不外行;讲到慈善事业,他也能对慈善事业发表一通很好的看法,眼里甚至还噙着泪花;提到造酒在这方面他也很在行;聊到海关稽查和官吏的时候他评论得好象自己就在海关当过稽查和官吏.他举止稳重,谈吐温文尔雅,说话的声音既不大也不小,恰到好处.特别值得称道一句话,他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很礼貌的人.所有的官员对这位新客的光临都感到高兴.省长感到他是一个忠君爱国之士;检察长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