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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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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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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侯爵夫人动身到日内瓦去的时候,他写给她的信。信下面,侯爵夫人克莱尔-德-勃艮第加了一句:“先生,你自由了。”

    德-尼埃耶先生回到他母亲家里。过了二十天,他娶了斯特凡妮-德-拉-罗迪爱尔小姐。

    如果这篇平凡而又真实的故事就这样结束的话,那简直是一场骗局。谁没有比这更有趣的故事可以叙述呢?可是有两点可以使这篇故事免受批评,其一是结局出奇,不幸这结局却是事实;其二是这个结局可以使那些尝过无边风月的至高无上滋味,却又亲手破坏这幸福,或者被残酷的命运破坏了这幸福的人,重新产生无数回忆。

    德-鲍赛昂侯爵夫人同德-尼埃耶先生决裂的时候,根本没有离开过她住的瓦莱卢瓦古堡。由于种种必须埋藏在女人心里的理由。而且每个女人都能猜得出专属于她自己的理由,在德-尼埃耶先生结婚以后,克莱尔仍然继续住在古堡里。她的隐居是绝对秘密的,除了她和贴身女仆和雅克以外,她的底下人谁也见不到她。她要求在她的住所里保持绝对安静,她寸步不出闺房,只除了到瓦莱卢瓦的小教堂里去,邻近的一个教士每天清晨到这儿来为她主持一台弥撒。

    德-尼埃耶伯爵结婚以后几天,夫妻关系就变得十分冷淡,使人可以假定他是幸福的,也可以假定他不幸。

    他的母亲对所有的人都说:“我的儿子十分幸福。”

    加斯东-德-尼埃耶夫人跟许多别的少妇一样,有点平庸,温柔,耐心;结婚一个月之后她就怀了孕。这一切十分符合固有的观念。德-尼埃耶先生待她十分好;只不过他离开侯爵夫人两个月以后,却变得极端心神恍惚而且爱沉思。他的母亲却说他向来是沉默寡言的。

    经过七个月不冷不热的幸福生活以后,就发生了一些表面上是无足轻重的事,然而这些事包含主人翁思想的大发展,显示出过分的心情纷乱,不能简单地加以叙述,不能任由每一个人随意去加以解释。有一天,德-尼埃耶先生在马内维尔和瓦莱卢瓦的田野里打了一整天猎,经由德-鲍赛昂夫人的花园回来,他叫人们雅克找来,他等着他。等到那个随身男仆来了以后,他问他:

    “侯爵夫人仍然喜欢吃野味吗?”

    雅克作了肯定的回答,加斯东就给了他一大笔小费,加上无数似是而非的理由,目的是要雅克给他帮个小忙:把他猎得的野味留下来给侯爵夫人。雅克觉得他的女主人吃的鹧鸪是由她的狩猎人打死的。或者是德-尼埃耶先生打死的,并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德-尼埃耶先生已经表示不愿意侯爵夫人知道这些野味的来历。

    “野味是在她的土地上猎来的,”伯爵说。

    一连好几天雅克参与了这个天真的骗局。一大清早德-尼埃耶先生就动身去打猎,只回到家里吃晚餐,从来也没有带猎获物回家。这样过了整整一星期。加斯东的胆子大起来了,他写了一封长信给侯爵夫人,而且设法送到她的手上。这封信连拆也没有拆就退回来了。侯爵夫人的听差把信送回给他的时候天色快黑了。伯爵正在客厅里听他的妻子在钢琴上刺耳地弹奏埃罗尔德①的随想曲,突然间奔出客厅,向着侯爵夫人的家里飞快地跑去,像一个人飞去约会一样。他从熟悉的一个缺口跳进花园,慢慢地越过园中的径道,不时停下来一会,似乎想抑制一下突突的心跳声;走近古堡以后,他细细地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响声,认为底下人都在吃饭。他一直走到德-鲍赛昂夫人的房间,侯爵夫人从来不离开她的卧室,德-尼埃耶先生因此能够毫无声息地一直走到她卧室的门口。他在那里借着两支蜡烛的亮光,看见侯爵夫人面容消瘦,脸色苍白,坐在一张大沙发内,低着头,垂着双手,眼睛盯着一件她似乎看不见的东西。这是表现得最完整的一幅痛苦的形象。这个姿态里似乎隐藏着一个朦胧的希望。可是谁也不知道克莱尔-德-勃艮第是向着坟墓凝视呢,还是向过去凝视。也许德-尼埃耶先生的眼泪在黑暗里发光,也许他呼吸发出微弱的响声,也许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也许他的出现不能不产生一种感应现象,这种现象的习惯性的出现既是真正爱情的光荣,也是它的幸福和证明。德-鲍赛昂夫人慢慢地向着门回过头来,看见了她的旧日情人。于是德-尼埃耶先生向前走了几步。

    “先生,你如果再向前走一步,”侯爵夫人变了脸色高声说,“我就从这窗口跳下去!”

    她跳过去抓住窗户的长插销,把插销打开,一只脚伸出去踏在窗台上,手扶住阳台,头转过来向着加斯东。

    “滚出去!滚出去!”她喊起来,“要不我就跳下去。”

    听见这惊心动魂的喊声,又听见仆人们都骚动起来,德-尼埃耶先生就像一个坏蛋似的逃跑了。

    回到家里以后,加斯东写了一封十分简短的信,叫他的随身侍仆拿出去送给德-鲍赛昂夫人,叮嘱他告诉侯爵夫人这是有关他的生死存亡的问题。信使走了以后,德-尼埃耶先生回到客厅里,发觉他的妻子还继续在那里刺耳地弹奏那支随想曲。他坐下来等待回音。一个钟头以后,随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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