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午两点,终于煎好了那汤药,从罐子里倒出来,一小碗金子一般黄色的药汁。
我闻了闻,苦,闭上眼,一口将这碗药汁喝入腹中,感觉到那药汁从喉口滑落胃袋,立刻有一股暖流升腾起来,这热流不同于酒的那种火辣,也不同于茶那般的甘冽,反倒是想嚼了柠檬和薄荷,暖中又有一股冷嗖嗖的凉意,蔓延到我全身各处穴窍中去,那些活跃在我身体里面的阳毒,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摇摇欲坠,好多并不是很深刻的,直接就被弄得泯灭,不见踪影。
那药汁喝完之后,我连着打了几个冷战,浑身抖动,仿佛一直缠绵在我身体和穴窍里面的阳毒,都已经全部解除了一般。
其实不然,这东西就像是那被盖在了大雪之下的嫩芽,待到春花烂漫的季节,它又会蓬勃的生长起来,一丛一丛,一簇一簇,让人应接不暇。
不过在此时此日,我却不用为这玩意儿担心,伸了伸拦腰,感觉精神焕发,恨不能出去跑个几圈。
凯敏第二天还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两个叔叔,并嘱咐不要外传。他的叔叔们都表示不会,不过还是有些担忧,这两个家伙还像不是很靠谱。不过额头被杂毛小道贴了净身神咒符,又喝了银杏叶和罗汉果煎服的汤水,果果终于开始安详起来,脸上的黑气也消了一大半,没有那么有攻击性了,只是在自个儿哼着一些旋律,这些旋律很优美,我问了一下凯敏,他告诉我,这是他们这儿山歌的一些小调,果果在他们寨子里,唱歌最好听了。
说这些的时候,凯敏是流下了眼泪的。他跟自己妹妹的感情很深,现如今妹妹变成了这番模样,怎么叫他不伤心呢?
不过,好在还是有希望的。
那几天我们一直都很警戒,不敢离开这房子半步,其一是因为要低调一些,尽量少的暴露在村里面的视野之内,能少一些麻烦,就少一些麻烦;其二,我们一直在等,防止那个摄了果果魂魄的所谓山神,因为被杂毛小道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而直接找上门来。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虽然我们一直都在期冀,但是那个所谓的山神最终还是没有露面,胆小得厉害。
第三天晚上十一点,子时终于来临了,我们把凯敏的妹妹果果放在火塘旁边的草席上,然后准备了一应招魂的物件,静待时辰,然后等着给这个女孩子招魂。
本文中涉及招魂的事宜,说得过多,便不予详述,杂毛小道的法子跟雪瑞、欧阳指间老爷子的那种差不多,都要洒米,然后唱茅山秘传的引魂歌。呜啦啦、呜啦啦,这个家伙的舌头灵活至极,念起经文来,像唱歌,语速快,吐字清晰,十分好玩。
堂屋里除了我、杂毛小道和张果果三个人外,其余的人都被赶回了屋子里,不得观看。
我有些无聊,用木棍拨着火塘里面的柴火,静待着杂毛小道能够招魂成功,也免得凯敏的家人一直担心。然而从十一点半杂毛小道一直念起经文,过了十二点,都没有动静。又过了十分,杂毛小道一屁股坐下,声音若有若无,不知道念着什么,突然,那禁闭起来的大门处,传来了哐啷一阵响动。接着,一股山风将这大门给吹开来了,门开时,吱呀一声响,好不瘆人。
我猛然惊醒,抬头一看,但见一道黑影,携着巨风,朝着这堂屋里吹来。这一阵巨风从门外吹过来,将火塘里面的灰烬全数刮起,漫天飞扬,也迷糊了我们的视线。
我只见到一道黑影子,从外到内,似离弦的箭,倏然射了进来,朝着躺在草席上面的张果果抓去。
杂毛小道双腿盘坐,闭目念经,不悲不喜,不为所动,似乎隔绝于世一般。我前两日便已经镇压住了心中的阳毒,这两天的精神有所也好转,正打算找一物,来祭我手中这把鬼剑,见这黑影来袭,怕那烟灰迷花了眼睛,当下就闭上双目,抓起放在膝前的鬼剑,凭着印象,一剑斩去。
刷——
这鬼剑被朵朵寄身于此,被我一剑斩去,立刻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撕裂声,响亮得紧。
我感觉那一阵妖风吹过后,睁开眼睛来,看到那道扑向凯敏小妹的黑影,被我一剑逼退,跃上了房屋的主梁之上。杂毛小道依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醒过来,我放目看去,但见房梁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成一团,毛茸茸的,像狐狸,又像是猴子。仅仅是在一瞬间,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摇身一晃,竟然变成了人形,不高,也就一米四几,华服美履,面如冠玉,含笑腼腆,好一个翩翩美少年,浊世佳公子。
看到这一切,我便猜想自己应该是中了幻觉,又或者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使劲儿咬了一口舌尖,疼得眼前发黑。刚刚回过神来,便见到那东西从房梁上凌空扑下,手上又多了一把黑色的扇子,前端寒光乍现,然后朝着我一把挥来。
我凛然不惧,挥剑便挡。
一剑一扇相交,顿时间有火星闪动,铿朗一声响,我感觉右手上面的鬼剑,像是被别人拆迁的那种八磅槌敲中一般,整只手酸软无力,脚步也往后滑。不过我难受,那家伙更加难受,往后腾飞,刚才那美少年的形象就变得飘渺起来,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