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羔子,在火堆上架起一排来,阿苏勒在铁叉中跑来跑去旋转它们,看见阿摩敕扛着酒坛过来便对他招手,“快过来帮帮我,容易烤焦了。”
阿摩敕不想什么别的了,跟着阿苏勒在铁叉中跑来跑去。阿摩敕知道自己劝不出什么结果,这个夜晚阿苏勒好像忽然长大了,眼神平静而坚定。他闻着空气里的焦香味,渐渐地也不再畏惧。他很久没吃上羔子肉了,如果真的明天就要死,今晚饱餐一顿也不赖。
“还留着这样的好酒好肉!”他骂一声,咽了口唾沫。“死了好,留下来给我们吃!”
阿苏勒笑笑,“我烤得怎么样?”
“你会烤羊我可没有想到,以前你在北都城,不是顿顿饭都有人伺候你吃么?”阿摩敕说。
“我在南淮城学的,我有个朋友叫姬野,总叫我一起去偷肉店里宰好的小猪,弄点木炭就考起来,往上面撒香料的细末儿,烤完一刀切两半,一人一半吃。”阿苏勒淡淡地说,“后来我们又有了一个叫羽然的朋友,就得切三块,还有个叫息辕的朋友有时候也来凑热闹,一头小猪就不够吃了。”
“烤那么多羔子今晚找谁一起吃?”阿摩敕问,“我去找巴鲁巴扎?”
“不用,谁路过,就找谁来吃。”阿苏勒笑笑,“烧羔节,要成年的男孩子就该有肉吃有酒喝。”
“那边就有一个。”阿摩敕指了指不远处。
阿苏勒望过去,那里站着一个身量小小的大男孩,大概十六七岁。比阿苏勒略小一些,看衣服像是个奴隶,大概是闻到了烤羔子的香味过来的,盯着铁叉上的羔子吞咽着口水,却不敢凑近。这边满地都是尸体,两个贵族年轻人跑来跑去地烤羔子,看起来确实够诡异。
“你饿么?”阿苏勒放声问。
奴隶点了点头。
阿苏勒拾起一柄铁叉,“来,吃口肉,要能喝酒的话,还有古尔沁酒。”
“古尔沁酒?”奴隶摇摇头,“我是个奴隶”
“木黎将军以前也是个奴隶。”阿苏勒说,“我和你分一只羔子,尝尝我的手艺。”
奴隶犹豫着,连吞了几口口水,裹着羊裘缩在寒风里。
“这边还能烤火,”阿苏勒说,“如果明天就得死,今晚吃一只贵族烤的羔子又能怎么样?”
奴隶放下了顾忌,上来就接过阿苏勒手里的羔子,一口咬下,油从焦黄的肉里溢出来,满嘴都是香味。他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痛的直打颤。
把那口肉舒舒服服咽到肚子里,奴隶才抬起头来看着阿苏勒,“谢谢谢谢!”
阿苏勒拎过去一只酒坛给他倒了一碗酒,接过他手里的羔子,自己也咬了一口,点了点头,“还行,火候正好。”
奴隶搓了搓手,“我直接咬了,不干净没关系么?”
“没关系。”阿苏勒嚼着嘴里的羔子肉,含糊不清地说。
奴隶不知道这个年轻贵族的身份,仔仔细细端详着阿苏勒的脸,最终他没从那张脸上找到一点点的伪善。她心里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大胆,接过阿苏勒手里的羔子又是一口痛痛快快的咬下,就着一碗古尔沁酒,大口地吞咽。阿苏勒和他相视而笑,火焰驱走了严寒,羔子肉填满了肚子,烈酒让人胸膛里像是烧着一把火,浑身的血脉都张乐开来,奴隶脸上泛红,开怀地笑,露出发黑的牙齿。
“你多大?”阿苏勒问。
“十七岁。”奴隶抹抹嘴。
“成年了啊,过过烧羔节没有?”
奴隶摇摇头,“贵族才过这节,我是个奴隶,成年就成年,没什么人管我们的。”
“你有朋友么?”
“有,我们差不多大的有十几个,都是给主子放牧牛群的。现在主子觉得天都塌了,不管我们了,我们住在不远一个没人的帐篷里,饿得不行了出来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