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城里的内奸除掉了,可是朔北都的大军还围在城外,我们可以在这里吃着羔子肉喝着古尔沁酒,奴隶们可都要饿死了。我们可得想个办法。”
旭达汗微微点头,挥手让舞蹈着的少女们散去,“斡赤斤家主人所想的,也是我忧虑的,所以今晚才请诸位来这里。”
金帐里陷入了沉寂,北都城里四大家族的主子们都坐在这里,额日敦达赉低头看着桌面,旭达汗默默地嚼着嘴里的肉片,脱克勒家主人摇晃着杯中的酒,斡赤斤家主人挨个看他们所有人。
旭达汗清了清嗓子,斡赤斤家主人觉得自己耳根一跳,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旭达汗身上。
“事到如今,再战也不是办法了,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开城和朔北部和谈。”
斡赤斤家主人一惊,扭头看着下手的额日敦达赉。在旭达汗说话之前,额日敦达赉打断了他。这个年轻人此刻抬起头来,眼睛发亮,似乎带着极大的决心。
“可朔北插了红旗,狼主下了屠城令,狼主以前说过的话可没有不作数的。”斡赤斤家主人试探着,“还有你那死去的父亲,我的老哥哥,我们应当为他报仇。”
“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件事,按说父亲的血仇不能不报,”额日敦达赉低下头,“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北都城里的年轻人再出城去送死,两次仗打下来,我们死了七万多人,再这么打下去,青阳部也是要灭族的啊。”
斡赤斤家主人点点头,“侄子这番心意,我也能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可是狼主就能同意了么?如今他胜算在握,无非是早攻城晚攻城的问题,我们拿什么和他讲和?”
“这个我倒也想过,”额日敦达赉说,“我觉得狼主其实还是不想攻城,真是攻城,我们凭着北都城所有人,能叫他们损失不小。这冬天就要过去了,开春的时候,道路通了,其他几个大部落要是来攻北都城,狼主就守不住了。我猜狼主不过是说些狠话,叫我们对他低头屈膝,他还等着收整我们的军队为他所用,犯不着下屠城的毒手。”
脱可勒家族主人捻着胡子点点头,“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我说朔北部怎么那么多天还不攻城。”
“可我们若是开城讲和,等若投降,我们几个都是青阳部的罪人呐!”斡赤斤家主人搓着手。
“将来有一天,我们的子孙长大成人了,再把血债讨回来!”额日敦达赉转向旭达汗,“三王子,您的母亲是狼主的女儿,您有一半朔北部的血统。若是您出城讲和,狼王会顾念亲情的吧?这件事我们三个都做不到,只能请三王子出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旭达汗的身上,旭达汗沉默着,给自己慢慢斟上一杯酒,饮尽了,长叹了一口气。
“要按我的本心,既然我现在暂管帕苏尔家,就该和朔北人决一死战!纵然讲和也是我们交出些牛羊奴隶,他们退回北边,北都城和这帐篷前的九尾大纛,是死也不能交给他们的。”他疲惫地摇摇头,“可是这些天我让清点各家剩下的兵力,实在是不是我想做帕苏尔家不孝的子孙,如果到了非我出城卑躬屈膝地去求狼主,我会做的!就看斡赤斤和脱克勒两家当家主的意思了,他们年长,考虑得周全。”
斡赤斤和脱克勒家的两位当家主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他们不知如何说起,这筵席和他们的预想差的也太远了。
“也是啊!既然要顶这个懦夫的名,也不能只让两个年轻人去,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不好推辞,”斡赤斤家主人仿佛下定了决心,“这就算我们五老议政会商量的结果?”
“我也同意,”脱克勒家主人说,“这仗,真的是没法打了!”
旭达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端起酒杯来,“这就算我们商量的结果吧!我们喝了这一杯,只盼盘鞑天神保佑青阳部,让狼主手下留情。”
四个人一同举杯,帐篷里的气氛随之松懈了。几家的武士脸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按着弓的手不再那么紧张。
“继续!歌舞!今天剩下来的时候,都是好时候了!”旭达汗向着少女们挥手。
少女们奔入金帐中央,随着轻盈的转身,织锦的马步群被转成了一朵朵盛开的花,像是过节般热闹。
“说起来今天是烧羔节啊,男孩们成年的日子。”脱克勒家主人想了起来。
“那更应该多喝几杯,就算我们帮北都城里的男孩们喝的吧,让他们快快长大,将来为我们青阳部讨回这次的血债!”斡赤斤家主人举杯,“都满上吧。”
音乐舞蹈中,又一坛古尔沁烈酒被启封,浓郁的酒香中,每个人都开怀痛饮,笑得非常舒心,仿佛一切的烦心事现在都没有了。
脱克勒家主人微微有些醉了,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舞蹈少女赤裸的双足,扭头向身边的斡赤斤家主人说,“那个穿香纱裤的怎么样?我想带回去”
他愣住了,斡赤斤家主人递来的目光是冷冽阴森的,这让他的酒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