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筵用来庆祝一个叛徒的死去,他的名字叫做比莫干帕苏尔。
斡赤斤家主人喝得很尽兴,满脸泛着红光,懒洋洋地倚在羊皮靠垫上。肆无忌惮地品味舞蹈少女们的曲线。在此之前他从未有机会这样坦然无忌地直视她们,这些少女都是金帐宫里从小培养的女官,她们细嫩的双手不像普通的蛮族女人那样握过羊鞭切过马草,她们只是等待着伺候蛮族的主人,大君。
主座上的旭达汗也很尽兴,一再地举杯敬酒,酒香辛烈的古尔沁烈酒被男人们倒空了一坛又一坛。
“果真是草原之王的享受啊!”脱克勒家主人大声地说。
“老朋友,你是说这酒,还是说那些胳膊柔软的女人呢?”斡赤斤家主人明知故问。
旭达汗笑着挥挥手,一名舞蹈着的少女脚步轻轻地走到脱克勒家主人的身边,为这个老人敬酒。脱克勒家主人醉眼朦胧地看着她桃红色的脸蛋,忽然双臂一探,熊一样地抱住她的腰身,少女不敢反抗,低着头缩在脱克勒家主人的怀里。金帐里的男人们都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人老了多来几个妻子没什么坏处。”斡赤斤家主人笑。
“是啊。”旭达汗也笑,“那就带她会脱克勒家的帐篷里吧,看看她是不是比得上脱克勒家美丽的女主人们。”
“可以么?”脱克勒家主人斜眼撇着旭达汗。
“怎么不可以?”旭达汗摊开双手,“我只恨没有个美丽的妹妹,能嫁给英勇的脱克勒家主人。”
脱克勒家主人愣了一下,大笑,“我能娶一个帕苏尔家的女人么?我们不是尊卑有别么?”
旭达汗不再说话,只是高举着银杯。脱克勒家主人搂紧少女的腰肢,痛快地饮下了一杯烈酒。
斡赤斤家主人含笑看着他们。他满意于旭达汗近乎无耻的谦恭,心里弥漫着懒洋洋的惬意。但同时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这个谦恭的男人是不可信任的,他的礼敬随时都可能变成进攻的前兆。
旭达汗放下手中的银杯,微微躬身行礼,“尊敬的斡赤斤家主人,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六支斡赤斤家的车队,六支脱克勒家的车队离开北都城,一共上千人越过朔北部的红旗去往南边,没有任何人阻挡他们吧?”
“旭达汗王子非常信守承诺,我很欣慰。”斡赤斤家主人举杯,“喂帕苏尔家年轻有为的新主人,我们不该干上一杯么?”
众人一起举杯,旭达汗却没有动,眯着眼睛微笑,看着斡赤斤家主人。金帐里忽地安静了下来,众人尴尬地觉着杯子,不敢大声呼吸。
“旭达汗王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说?”斡赤斤家主人神色自然,笑笑,“旭达汗王子是急于成为北都城的新大君么?这件事我们这样的老家伙都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我只是好奇一件事,我已经代替狼主允许两位尊贵的当家主带齐财产离开北都,可是连续这么多天,两位只是不段送走妻子家人,自己却还留下。两位难道不担心?朔北部如果攻破城门,屠城之中,未免不会错杀,到那时两位的安全我可不能保证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脱克勒家主人浓眉一皱,推开身边的少女,对旭达汗怒目而视。他背后数十名武士都放下酒杯,冷下脸来。可斡赤斤家主人摆了摆手,不让自己的侍卫武士有什么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如果旭达汗王子是个碌碌无为的人,我们早就带着家人逃走了。”斡赤斤家主人意味深长地笑,“可是旭达汗王子这些天来的表现,真令我们这些老人吃惊,甚至可以说是超过郭勒尔的英雄。这让我们觉得也许留在北都城,会有更大的好处。”
“留在北都城?”旭达汗吃了一惊。
“我忽然有个猜测,”斡赤斤家主人盯着旭达汗的眼睛,“狼主其实不会屠城,也许狼主七十年来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算数,可是这一次他会破例。他已经破例了,把赐人活命的权利交给了旭达汗王子,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够破更多的例呢?”
旭达汗沉默了片刻,“这个猜测很危险。”
“我们今天的家产,都是祖宗骑着马挥着刀夺来的,危险可吓不住我们。”斡赤斤家主人从容淡定,“我想此时即便朔北部攻下北都城,也要冒巨大的损失。这对他们可是糟糕透顶的事,很快春天就要来了,雪化了,澜马部、九煵部那些大部落会得知朔北战胜了青阳,却奄奄一息。他们会片刻不停地带着骑兵横扫朔北部,夺取这座城。那时候,狼主三十年的隐忍不都白费了么?“
“所以对于朔北人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青阳能向他们投降,青阳剩下的兵力能为他们所用。他们可能把青阳和朔北合成一个新的大部落,这样草原上没有任何部落敢尝试挑战。”脱克勒家主人说。
“我们留下来,对于狼主而言是有用的人。可如果我们离开北都城,这里就真的成了旭达汗王子的天下,那时候我们还有什么筹码可以拿来和旭达汗王子谈条件?就算我们侥幸没有死在路上,旭达汗王子也会立刻翻脸,把我们留下的人口牛羊都据为己有,睡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