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紧张,看你这么坐着,就像个铁铸的人,后背不酸痛么?”他站起身走到旭达汗背后,双手有力地拍打旭达汗的肩膀,“放松身体,你的心里也会放松,仔细想想,也许你的情况没那么糟。”
旭达汗完全愣住了。
“是啊,对于青阳人来说,你是个流着朔北血的杂种,下(和谐)贱、危险,骨子里是一头他们当然不会把权力交给你。难道他们等着你反过去咬断他们的喉咙么?”呼都鲁汗的大手在旭达汗的肩上移动,缓慢有力的指压让他浑身放松,黄金王大概是从他的女人们那里学到了这种技巧,他伺候起旭达汗,就像一个卑贱的奴隶伺候少主人。
“可是对于我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血管里流着尊贵的苍狼之血,我们会把权力授予你,整个北都里没有第二个人能获得这种权力了,比莫干帕苏尔都不能拥有。”呼都鲁汗的手忽然停下了。
“权力?”旭达汗猛地扭头,直视呼都鲁汗的眼睛,缓缓地重复了这个词。
“权力,我们会让你带着巨大的权力回到北都城,那时候贵族们会相信你的,他们会匍匐在你的脚下恳求你的赐予。”呼都鲁汗缓缓地绽开笑容,无人能想象这种亲切甚至甜蜜的笑会出现在黄金王的脸上了。
“那权力是什么?”旭达汗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发干。
“活下去的权力!”呼都鲁汗笑容不改,一字一顿,“狼主会把这份权力赐予你,你可以分赠给青阳部里你喜欢的人。你亲耳听见狼主对北都城下了屠城令,他是一位信守誓言的勇士,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发誓屠灭的营寨都已经消失了。但是为了你,他的外孙,你可以破例。青阳部的任何人,只要你赦免他们,他们就获得了活下去的权力。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比莫干帕苏尔。”
“这是一个很大的许诺。”
“这个许诺算得了什么呢?”呼都鲁汗摊开双手,踱着步放声欢笑,“我们还准备了一份更大的礼物送给你。”
“更大的礼物?”
“是,把北都城作为狼主送给外孙的礼物,算不算很大?”
“北都城么?”旭达汗再一次汗流浃背,“我不相信,你们为了北都城而来,却要在夺下之后把它送给我?我在你们的眼里是一个容易蛊惑的孩子么?”
“本该是你的,我们只是交还给你。”呼都鲁汗淡然地说,“这是你外公的意思,他让我告诉你,他终将回到北方的雪原去,带着他的狼群。他非常爱他的女儿,你的母亲,可惜她已经死了。这份爱他会转交给你,身兼青阳帕苏尔家和朔北部斡尔寒家族血统的你,将会成为草原的大君!”
“我成为草原大君,你将得到什么?”
“我亲爱的外甥,你真聪明。我们跋涉了上千里,战死数万人得到的东西,当然不会轻易地把它送出去。你也清楚你的舅舅来这里不是为了表达仁慈和慷慨。”呼都鲁汗缓缓地说,“我们希望随后和你立一份新的盟约,取代三十年前狼主和郭勒尔所立的那一份。”
“让青阳部永远成为朔北部的奴仆么?”
“不,不是。旭达汗,我从你的眼睛里了解了你,你很骄傲,就像你的父亲。你想成为青阳的主人,当然不会答应一份践踏青阳尊严的盟约。我们不会让你为难,这份盟约会非常优厚,青阳部和朔北部在这份盟约中平等,青阳部永为北陆之主。但是,作为交换,青阳部要用全部的兵力支持朔北部泗海征伐东陆,我们在东陆获得的土地均归于朔北,青阳不得染指。为了确保你不会在得到我们的恩惠之后反悔,十年之内青阳部的兵力都交给朔北部支配。”
“十年?”
“十年,足够我们夺取东陆(和谐?)四州了。我曾听东陆的商人们说,那里有几十几百座城市比北都城更辉煌,人们住在叠层的高楼里,瓦片上涂满黄金,那里的贵人们人人都穿锦绣戴宝石,东陆的女人柔软得像水,甜得像蜜糖,男人会恨不得把她们喝下去那时候你的舅舅会砍下东陆皇帝的头,坐他的宝座,搂着他万千上万的女人。”呼都鲁汗微笑着说,“那时候你会不会嫌弃北都城的破旧,来东陆投奔我呢?”
“进攻东陆?”旭达汗脱口出,“这不可能,你们无法渡过天拓海峡。”
风炎皇帝北征蛮族后的几十年里,无数蛮族年轻人想过要复仇,要让蛮族的骑兵渡海去践踏东陆人的土地,旭达汗也曾经沉迷于和年轻人们谈论这个梦想。但他很快就发现这里面的困难远非一代两代人可以克服的。第一重障碍就是大海。风炎朝之前,东陆人的海防薄弱,造船术领先蛮族不多。但是风炎朝中,宛州商人渡数去西陆开荒,造船术一日千里,宛州船厂可以制造出“狮门头舰”那样吃水深载人多的重型战船,之后东陆人更从羽人那里获得了宁州长船的技术,这种船更加轻便快捷,便于驾驭。蛮族人缺乏足够的造船工匠,瀚州也不出产造大船的木材,所以蛮族骑兵再强也没有用,战马要想奔驰,先得登岸。
“那道海峡对于蛮族来说是障碍,对于羽人却不是。我可以保证,当呼都鲁汗的骑兵推进到海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