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将军在这里,会要我牺牲自己的族人,为东陆的平安守住北都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哈勒扎呆住了,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阿苏勒默默地把头转开。
“只是大那颜第二次被围在城中了吧?”哈勒扎打破了沉默。
“是啊,第一次是在殇阳关,那一次我觉得自己已经该死了。”
“殇阳关那一仗,战死的大概不下十万人吧?大那颜有没有想过那十万人是为谁而死的么?那些诸侯军队的士兵,是为了东陆皇帝战死的么?”
阿苏勒茫然了,摇了摇头。
“每个人上战场,都不是为了皇帝或者大君吧?”哈勒扎说,“都是为了保护什么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要保护国家,为了保护国家所以要保护皇帝。我们青阳的武士为什么上战场?不也是为了帕苏尔家吧?很多人是为了保护自己家里的人吧?大那颜你是为了什么加入天驱的?天驱是为了什么要在每个危亡的朝代站出来,冒着战死的危险守护什么?”
阿苏勒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其实我不知道,我加入天驱,只是因为我是将军的学生吧?我也不知道天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每个天驱都该是勇敢高洁的人吧?”
“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啊!为了保护那些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所以要守护一个平安的世代!一旦战争按照辰月的意愿开始,就会蔓延到九州各地。那时候我们的族人能幸免么?战乱的世代人命会变得很卑贱,会死很多很多的人,我们现在不阻止,就失去阻止的机会了。”哈勒扎的已经伸出仿佛燃着火。
阿苏勒低着头,害怕看他的眼睛,在那双眼睛下他觉察到自己内心的卑小。
“大那颜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能轻易地逃离南淮?就算下唐的军队没有一支必得上我们的铁浮屠,可城里数万大君驻扎,就算用人墙硬生生地堵住城门,铁浮屠也不可能冲出。可巴夯将军一路保护着大那颜,从北门突出主导抵达港口换成商船,一支没有被围堵。”哈勒扎说。
阿苏勒心里一动。他也诧异过为何他们从法场撤离,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南淮城的防守在那一天出奇的脆弱。
“因为息将军早已知道了巴夯将军的计划,他当时已经被软禁在有风塘,可还是以一道手令把绝大多数守军调回了大柳营。”哈勒扎说,“大那颜想知道息将军做的这些事若果被下唐国主察觉,会是什么结果?”
阿苏勒心里发亮,他这才想起在他们藏匿的那段时间,完全没有得到息衍的消息。而原本息衍这样在东陆举足轻重的人物,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些消息传出来。
“就在大那颜成功撤离南淮的当天,息将军被秘密逮捕。他是有皇室官爵的御殿羽将军,下唐没有权利审讯,所以现在他应该正在狱中等待天启城七位御史前往南淮会审。这会拖很长时间,但是如果最终审定息将军通北蛮,纵敌逃走,那么就是叛国大罪。按东陆的律法是处斩!”哈勒扎说。
“处斩?”阿苏勒心里一凛,急得几乎要站起来。
“大那颜,很多人都可以怀疑息将军,你却不能。”哈勒扎说到这里,忽的刹住,露出警觉的神色。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巴夯喝醉了高声说话的声音,也不知是否他已经喝完了,正要王这里过来。
哈勒扎急忙起身,疾步往外走去。他掀开帘子,回头看着阿苏勒:“大那颜,息将军愿意冒险保护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天驱的成员,也因为你是他的学生,他想要保护的人。我其实懂得也不多,不过我相信每个天驱都是为了保护什么人而加入的。我十年前被选中当大那颜的随从,如果哪一天大那颜上阵,我无论作为天驱还是随从都会冲在大那颜前面去挡箭。”
“大那颜你不能死的,青阳个天驱都需要你。你是在溃军中往前冲锋的那个人!”哈勒扎快速地说完,消失在帐篷外。
阿苏勒茫然地站了起来,看着风掀动羊皮帘子。他觉得刚才的一席谈话就像梦一样,他在北都城遇见了一个天驱,是他年少时的随从,带来了天驱武士团的意志,应该把辰月的野心组织在北都城下。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半,这听起来不是他能做到的,他忽然发现自己还远没有准备好成为一名天驱。
“阿苏勒”有人喊他。
阿苏勒猛地回头,发现床上的阿摩敕醒来了,正看着他。“阿摩敕,你好点了么?”阿苏勒急忙上去扶住他,“我去叫大合萨进来。”
“先不要,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着呢。”阿摩敕伸手握住阿苏勒的手腕,手心里满是冷汗,“阿苏勒,他说得对啊!你能救青阳的!你是英雄啊!我小时候见过你握刀,你是英雄!我们那时候就相信!我们都相信!”他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影月,“自己要你拔出那把刀”
阿苏勒低头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阿摩敕,你休息一下。”
“阿苏勒!别犹豫啊!”阿摩敕急了起来,“现在那些贵族都被朔北人吓得傻了,我们得有人站出来!”
“阿摩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