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他想自己大概是个多余的人,站在空荡荡的金帐里显得那么突兀。
阿苏勒被那个伴当引着往金帐后走去,这里是他从下熟悉的地方。伴当把大君的整片营帐叫做翰尔朵,里面住着伺候大君的女人们和伺候的奴仆,差不多等若东陆皇帝的后宫。他放眼眺望,不禁楞了一下,在营地里,他看到了两座一模一样的白色帐篷。
在蛮族,大君的妻子们也被称为翰尔朵的女主人,其中又以大阏氏和侧阏氏为正妻,好比东陆的皇后和贵妃,只有她们生下的孩子才是嫡出,才可以作为继承人。大阏氏所居的帐篷是红顶,侧阏氏所居的是白顶,阿苏勒的母亲勒摩翰尔寒就一直住在白帐里,可他站在岔道口,看着左右两条路,不知道往哪边走才对。
“那是新的大阏氏的帐篷,她坚持说自己是个卑微的努力出身,不能住在红顶帐篷里,大君将来会娶到真正能管理翰尔朵的大阏氏。但是大君说,她就是大阏氏,让我们都这么称呼。”
阿苏勒不知道那些话是否能够隐含着某种提醒或者威胁,默默的点了点头。
伴当引着阿苏勒走近其中一顶白色帐篷,一个年轻的女奴提前出来掀起了帘子。
“呼玛呢?”阿苏勒随口问。呼玛是他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女奴,他有点想见她。
“呼玛去年冬天就死了”年轻女奴说。
“呼玛死了?”阿苏勒心里一凉。
“老死的,走得很安静。”年轻女奴说。
阿苏勒呆住了,看她掀起里面一层的帘子,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默默的坐在床边,时光没有夺走她的美丽,他年轻的就像是阿苏勒的姐姐,只是一双失神的眼睛,让他再没有当年草原天女的光辉。他抱着一个布娃娃,轻轻的唱着歌,她的床上,铺着一件翻毛的貂皮氅,阿苏勒还能认出这是他阿爸穿的,夜深的时候会被拿来压在身上,这大概是他阿爸最后死去的地方吧,而他阿妈大概还以为她的男人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他忽然想用力拥抱什么人,于是扑进去紧紧抱住了母亲。她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他把头顶在母亲的胸口,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女人没有,依然只是低低得地唱着歌,抱着她的布娃娃。
伴当挥挥手让女奴放下帘子,转身离开了。
阿苏勒过了很久才出来,已经擦干了泪水,外面只有那个年轻女奴在点炭盆,伴当已经不在了。
“这里就你一个伺候么?”阿苏勒淡淡地跟她搭话。
“以前还有几个,不过手脚不如呼玛勤快,伺候不好主子有时候生气会哭,就都给撵到外面去了。不过我一个也够了,新立的大阏氏对主子可好呢,每天都来陪着,有时候还陪主子过夜。大君哪边的白帐等一晚见不到人,还抱怨呢。”年轻女奴是个直言快口的人。
她没有听到阿苏勒的回答,楞了一下扭头看去,看见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年轻的大那颜默默的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阿苏勒沿着那条分叉的路慢慢的前行,雪飘在他的头发上,天地苍茫。他走出了很远,回过头,看见自己留下遗传足迹慢慢又被新下的雪盖上了,远处两座白帐在雪里模糊起来,像是一座城门。他用靴子吧周围的雪扫开,发觉自己正站在那个分岔口上。他看看脚下,想了想,走上了去另一边白帐的路。
距离那顶白帐还有十几步路的时候,他听到了笛声,于是停下了。他太熟悉那笛子的声音了,听着就让人想到越野之下女孩一个人脉脉低语,应为阿苏勒不会说话,所以他才会用笛子去表达。
他的神思追着那旋律走,想着有几分腐儒气的百里煜认真的对他说:“尘少主吹的,是亲情啊,好比草原一望无际,亲人远行,吹笛的人留在帐篷外,看着风吹草低,等着那人回归。所以去掉始终低转,只有偶然风来,看见远方来的牧人马群,迎上去,却不是,于是又只有风声,仍旧是依依相望。知识多了几分失落。”
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总是在午夜醒来的时候听到笛声,那时候苏玛在外面,他在里面。只要他咳嗽一声,苏玛就会走进来摸摸他的头,帮他盖好被子。他倒从没有想过会是他在外面听,苏玛在帐篷里面。
“苏玛,这些年你过得好么?”他用极轻的声音对雪说。
他在帐篷外站了一会儿,直到笛声渐渐淡去,他才转身离开。
走回到那个岔口时他又一次回望风雪里白帐的影子,忽然想起姬野给他看的那本《四州长战录》上说最后蔷薇皇帝抱着蔷薇公主,在雪野桥边眺望天地尽头的天启城,无比的孤独。他想就是这种感觉了。真是孤独。虽然是故乡,又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二
北都城外,雪深没膝。蒙勒火儿坐在一张狼皮上,看着他的狼在远处啃食一具僵硬的尸体。
呼都鲁汗走到父亲背后:“我们抓住了一个想靠近城墙的青阳人,看起来好像是青阳派出去的使者。”
“带到这里来。”蒙勒火儿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