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营!直接杀了这两个人。如果真的让他们逃走,我们将无法对帝都的百里氏主家交待吧?下唐国在东陆诸侯里,也会颜面丧尽。”拓跋山月低声说。
“我还以为拓跋卿是想我放那个蛮子一条生路。”百里景洪克制着怒气。
“那时候我们还未被逼上绝路,此时此刻,下唐国的尊严已经被押了上去,我们无法后退。”拓跋山月平静地说,“我想提醒国主记得,是谁把我们逼到了绝境。”
“鬼蝠呢?鬼蝠营在哪里?”百里景洪想起了这支特别训练的斥候军队,不再理会拓跋山月。
一名禁卫百夫长近前,压低了声音:“今晨有风塘中传了息将军手令,临时调走了禁军中九成的鬼蝠。刚才来的消息,息将军还下令守城军士迅速回大柳营报到,城里现在所剩的兵力不过三五千人”
“谁让你们听息衍的令!”百里景洪愣了一下,放声大吼。
百夫长惊得跪下:“禁军中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国主解除了息将军的兵权,普通士兵更是一无所知,他是武殿都指挥使,我国军武的最高指挥,他的手令,效力仅次于国主的手令”
“好!好!息衍!好逆贼啊!”百里景洪跌跌撞撞地退后,“我本不想杀你,我本还想去帝都为你求情,我本还要用你为将”
“弩营!弩营!”他咆哮起来,“出动弩营!杀了他们!”
令旗掷下,弩手们出列,从四面八方围聚过去,他们手持做工精良的十字弩,弩弓上搭着淬毒的短矢。他们把弩箭从盾牌上方伸出,只要扣动扳机,数百支短矢可以把中央的两人完全埋葬。
“终于终于要死了啊!”姬野吐出了一口含血的唾沫,笑了起来,露出了满是血丝的牙齿。
“这么死真的比砍头好啊!”吕归尘跟着他笑,“比砍头好,好太多了!”
“废话!站起来!我们站起来!”姬野咆哮,“这样我们是站着死啊!好过被狗一样压在地上砍头!”
他挽住吕归尘的手,两个人支撑着重新站了起来。
姬野紧紧地攥住了握刀的手腕,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仰望天空:“阿苏勒!一起来,我们一起来!铁甲依然在!”
吕归尘从坎肩的夹层里抠出了指套,珍而重之地把它套在自己的右手拇指上,铁青色的光点亮了他的眼睛。他对着天空高高举起握刀的手:“依然在!”
年轻人们把这句话咬在牙齿间,猛地喷发出去,声如雷霆,仿佛要与整个世界为敌。而后他们互相拥抱,放声大笑,把背心留给了逼近的弩手们。
“天驱!”百里景洪面如死灰,“天驱!真的是天驱!那么息衍也是天驱我一直不知道在我的南淮城里,这些乱国的逆贼猖狂如此”
拓跋山月默默地眺望,轻轻抚摸自己的心口。这就是天驱,太古时代铁皇的后裔。曾经辉煌如日的尊严残留在古老的青铁指套中,不曾死去,只是沉睡。现在铁皇们的灵魂苏醒了!尊严升腾起来了!年轻人们用力把套着指套的手举向天空,他们在炫耀,他们在大笑。拓跋山月听过关于天驱的传闻,却并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人会效命于那个叫做天驱的团体。他们所求的是什么?拓跋山月想象这些人在深夜围聚在荒原上围绕着火堆披着重甲,他们的身影高大而沉重,像是祭祀某个远古的神明。可是他们又信仰着什么?
这个瞬间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天驱天驱就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年轻人的背影。
十一
大地震动起来。
观礼台上的大臣们和下面的军士们脸色都变了。这可怕的声音仿佛一群身高十丈的夸父用石锤敲打着地面,步步逼近。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没人知道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拓跋山月的脸色也变了,那不是地震,他的直觉告诉他,震动里藏着绝大的危险。他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像是战马奔驰的铁蹄声,可没有战马那样沉重。震动越来越剧烈,广场上石板缝隙里一股股灰尘上窜。轰隆隆的巨响是来自广场对面的宽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那里烟尘弥漫,阳光照在烟尘上模糊了视线。
“铁铁铁”一个僵坐在观礼台上的老臣忽然站了起来。
他说不下去,喉结剧烈地颤动,拓跋山月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绝大的恐惧,那恐惧是种在一个人灵魂深处的,扑出来可以把人心撕碎。
“铁铁铁”老臣挥舞着胳膊,野狗般蹿来蹿去。他想要逃走,却找不到路。
“铁铁铁铁浮屠!”(注:铁浮屠在胤末燮初的战场上是一支占据绝对强大地位的重型骑兵军队。和东陆的重骑兵相比,它采用来自河络的技术,装备整体铸造的重型金属铠甲,这种铠甲更具备了多层不同材料复合的工艺和关节活动设计,是一件超越那个时代的制品。但是即便如此,它可怕的重量也只有少数的蛮族骏马可以负荷。和它相比,东陆的重骑兵采用的是金属的锁子甲或者明光甲,在防御上的效果差别很大。但是遗憾的,这点也是铁浮屠这支军队装备的费用异常高昂的原因,无法广泛建立制式军队。东陆重骑和北陆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