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这一点力量去支撑,而飞翼已经失去了平衡,立刻开始下坠。姬野没有管这些,他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场下午的阳光照在那里。他奋力地伸出手去,去抓尸武士手中的叶瑾。
尸武士奋力回过头来,眼神里的诧异说明他还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麻木尔杜斯戈里亚!”他艰难地吐出了这柄枪的名字。
他的周身无数的伤口复现,疯狂的虫蚁们从每一出伤口钻出来,沿着枪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姬野爬去。可是它们一触到轰鸣的枪,便被匪夷所思的力量瞬间化为灰烬。他们盘旋着,向着地面坠落。
“俗子啊,你何处来的勇敢?”尸武士把手移开,这样叶瑾便离开了姬野的手。他们之间只有两尺,可是用尽姬野的力量,不能突破这两尺的距离。
“可你救不了他,这是最后的神罚!”尸武士放开了抓着叶瑾的手。
叶瑾像是一张飘零的叶子,坠落下去。尸武士的身体迅速地崩塌,像是有火从他身体里烧出来,他的伤口变得红亮灼热,身体隐隐地透出光芒。姬野松开了枪杆,跟着叶瑾一起下落。他晚了一瞬间,亲耳听见了人体落地的声音。
他没有恐惧,就这么下落,仿佛无止境的,脑海只有那落地的声音。
“她死了,”他想,“她终于又死了。”
天地漆黑一片。
吕归尘和息辕的惊呼声中,白色的羽翼从高处扎下,像是雨燕扑击猎物般。他追上了下落的姬野,带起一道巨大的弧线,消失在远处。众人尚来不及看清那个羽人的面貌。
而那张巨大的飞翼落地的时候,尸武士的身体已经化为了灰烬。他就这么消失了,残余着人体形状的红热的灰很快被雨水浇灭了。
十四
此时殇阳关里,激战中的军士们忽然发现对手都停了下来。
程奎为冈无畏架住了背后袭来的一柄方口蛮刀,可是那蛮刀上的力量忽地消失,那名持着蛮刀的丧尸放开了刀柄,动作呆滞地后退。
所有的丧尸都放弃了武器,它们默默地站直了。活力正从它们的身体里迅速溃退,它们早该安眠,此时永久的沉睡忽然到来。所有的丧尸不约而同看向天空中的某个方向,那里乌云密布,看不见星辰。即便是晴朗的天气,那里也空无一物,因为那颗星辰本来就没有一丝光芒。
它们沉默地注视着,像是一场神圣的祷告。这些嗜血的复生者此刻变得出奇的庄严肃穆。
而后它们倒了下去,一排排一片片地倒了下去,就像是砍草。收割这些死者的,是看不见的手。丧尸们的身体迅速地干瘪下去,原本鼓胀在血管里的血回到了心脏,心脏却再不搏动,于是鲜血在那里渐渐地干涸,凝固变硬。
一个军士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大着胆子上去以刀刺入丧尸的背心。
他狂喜地抛去武器,挥舞手臂:“胜了!胜了!它们全完了!”
海潮似的欢呼声响彻了殇阳关。
此时城关南北两面的大军都听见了震天的欢呼,原本是敌军,却都是如释重负。
离国雷骑军左都统谢玄微微摇了摇头:“怪力乱神的东西,毕竟不如刀剑可靠,乡下诸侯,也有乡下诸侯的处世学问。诸营后退三百步,解除进击预备,安置防御阵形。”
而同是姓谢,在殇阳关北面,羽林天军的将军谢诚扫视了一眼自己两翼惴惴不安的弩手们,挥了挥手:“结束了,各个军团后退。”
他最后一个撤离前方阵地,撤离前他回望一眼远处依稀闪着火光的殇阳关,唇边带起一丝淡淡的笑:“将军,果然不愧是这一代天驱中最强的人。希望你平安无事。”
他又抬头仰望天空:“项兄弟,多谢你的援手,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大概你又在逃亡了吧?祝你一切安好活到天下大同的一日。”
十五
雨中。
殇阳关沉重的城门吱呀一声洞开,一骑黑马一骑白马并辔而出,白毅和息衍各持火把,没有带随从。几乎就在同时,对面离国大阵裂开一道缝隙,谢玄也是匹马出阵,连头盔也不戴,一头束起的黑发迎风飞扬。三匹马都是极通人性的良驹,避开满地的尸骨,慢慢靠近。战场上散发着尸体腐烂的浓重臭味,开始腐朽的铠甲下露出森森白骨,战死者的长矛插在土地里,像是一片稀疏而歪斜的树林。
最后三人终于在战场中间相遇,隔着十几步,各自以军礼问候。
“听说谢将军马上就要回师了?”息衍在这样的空气里还能含笑。
谢玄也笑笑,捂着鼻子:“是,今夜连夜拔营撤退。国师的圈套终于还是没有奏效,我们再战一场,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谢将军是坦荡君子。”息衍称赞。
“不敢当这个夸奖。说起来我们这些从军的人,也不免为神术的力量所诱惑。我本不相信世间有什么术法可以以一人之力抗衡大军,可是听说了这个计划,心底也暗暗有点期待,若能在这里消灭白将军和息将军,我国一统东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