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荒废了么?”红鸢不解,“你不是说海皇的身体已经极其衰弱了么?这个时候,他还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治修的眼神空茫起来,“红鸢,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海皇不会再回来了。或者说,回来的也不会是原来的海皇。”
“什么?”红鸢一震,“海皇会死?”
“天人尚有五衰,海皇有怎能永生不死?”治修摇了摇头,叹息,“何况这一次在白塔顶上和破坏神交手后,海皇的伤势非同小可,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以他的性格,又怎能容忍自己躺在病榻上奄奄待毙?”
红鸢愕然:“海皇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你能诊断么?”
治修的双手绞在一起,眼神变化,最终摇了摇头:“不能。那是内外并发的可怕伤势,外部似乎是破坏神的力量造成的,而内部……内部,我也不清楚。”他顿了顿,“但是,海皇称身体内的那种黑暗力量为‘阿诺’。”
红鸢也觉得不安:“连你也救不了他?你是海国最好的医生啊!”
“恩……”治修缓缓摇头,“可是这样的伤,已非针药所能及——所以溟火女祭才会带他去往哀塔。”
“那他去了那里,又准备做什么?”红鸢蹙眉,“那里有更好的医生?”
治修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前方战况吃紧,龙神远赴东泽率领族人战斗,长老们和碧事先都毫不知情。海皇离开得很突然,只有溟火女祭跟着。”
“真是任性……”红鸢摇头,“幸亏我们皇太子不像他。”
“海皇性格孤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治修苦笑,仿佛忽地想起了什么,“我在他的掌心曾经看到过一个奇特的金色五芒星符号。但奇怪的是,仅仅过了一天,再去诊脉的时候,那个痕迹已经不见了。”
“怎么?”红鸢诧异,“你觉得那个东西有异常?”
“是啊……那个东西,仿佛是某个奇特法术留下来的。我怀疑海皇伤势的起因可能与这个有关。”
“与五芒星相关的法术有很多。”红鸢沉吟道,“正位还是逆位的?”
治修努力回忆了一下:“逆位。周围有一圈向着中心流动的‘卍’字花纹。”
“‘卍’字花纹……”红鸢长久地沉吟,最终却只是摇头,“法术方面的造诣我远不及皇太子殿下,等回去请教他吧。”
治修轻叹:“反正都已经走了,问又有何用?”
“就算走了,也未必不能重逢。”红鸢轻叹,想起同为贵族之女的太子妃一生的种种际遇,不由心下黯然。
“是,就如你我,虽暌违百年,阴阳相隔,却也终究还有重逢的一日。”治修将她揽在怀里,轻抚她虚无的红色秀发。
外面虽是战火绵延,久别重逢的两人却就这样在水底静静依偎,仿佛所有的时光都在身边停止了。
然而,一声巨大的裂响忽然把这一刻的静谧打碎了!
“看,那是什么!”红鸢抬起头,指着头顶忽然间变色的夜空,脸色大变,“那……那是什么?月亮呢?月亮没了!”
一道巨大的影子,正在慢慢地横亘过他们头顶的水面,仿佛一片可以遮蔽天空的乌云。水上传来低沉的鸣动,仿佛云荒大地上正有什么东西在暗夜里起飞,扶摇直上,震动天地。
“伽楼罗!”治修的脸上瞬间全无血色,“是伽楼罗出动了!”
冷月下的伽楼罗,仿佛一只可以吞食天下的巨鸟,在瞬间脱离的白塔顶端,振翅飞起,迎向了北方的冥灵军团。
它一动,那些从帝都地面升起,逐渐向舱底收拢的红线瞬间断裂。
“主人,内丹炼制还只有九成,”在驱动伽楼罗的刹那,金座上的潇开口道,语气中带着犹豫,“现在就出发迎敌,是不是太……”
“潇,来不及了,”然而黑暗的舱室内,那双金色的眼眸却是直直盯着北方的尽头,看向那里悄无声息飘来的一片灰白色云层,“空桑人已经来了——潇,这将是你第一次真正作战。调试机器,进入全面的战斗状态!”
“是。”潇的声音微微颤抖。伽楼罗金翅鸟随即发出了一阵奇异的鸣动,金色的波光一掠而过,仿佛有极大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开启了。
那片从北方九嶷腾起饿云雾迅速弥漫过来,灰白的一片,其中隐隐浮现出无数没有面目的冥灵战士。似乎也不想打草惊蛇,那一支死去的军队在离开无色城后迅速掠低,在为首的白衣女子的带领下,如风一样地贴着水面席卷而来,悄无声息。
整个帝都的军队,居然无一人发觉。
“右舷拦截——出发!”云焕低喝一声,金翅鸟化成一道闪电,在冷月下迅速地掠出——没有人能形容它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它便从帝都上空消失,紧接着出现在百丈外的镜湖上,贴着水面迅速地迎上来袭的军队。
如果说和装备精良的沧流军团相比,空桑冥灵军团的最大优势在于魂魄移动的轻灵和无所拘束,那么在眼前这个庞大的机械面前,他们却毫无优势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