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他低声,忽地重新松开了手指,抬手点向了白璎!
白璎一怔,只觉眉心陡然轻轻一凉,在明白过来之前对方已经收手——在方才一刹,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风,迅速无比地点过了她的眉心,划下奇特的符咒,一触即收。然而就算他收回了手,她却觉得全身仿佛有暗暗的火,沿着他触及的地方一路燃烧,在体内蛰伏起来。
明白那一瞬间他是在自己身上施下了某种咒,她失声,“什么术法?”
“此去凶险,”苏摩不看她,语音淡然,“先替你设一个咒术防身。”
白璎怔住,不明白他这么说到底有何深意。然而苏摩已经回过头,看了高耸入云的白塔一眼,举起了双手——引线重新在十指上无声无息地绞紧,那些若有若无的线上有白光汹涌,交错着发出了闪电一样雪亮的光!
“破!”他低喝一声,双掌交叠,按向大地。
夜色降临,可含光殿内却没有烛光燃起。
红色的光芒笼罩着大殿,将一切都镀上了不祥的色彩。神殿内帷幕飘飘荡荡,神像下一片零落:九字大禁咒的阵法破了,大殿内血迹满地,那些盛满鲜血的银质烛台零落倒了一地,每次风吹过就相互滚动着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声音。
云焰就在这满地的血污和银器的脆响里颤栗,瑟缩着抱紧了自己的肩膀。然而,那个诡异的声音还是一字一句地钻入了她的心底,说着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这个结界支持不了几天,到时候,云家将会灭亡,无人可以幸存……
“云焰,只有你,还有办法可以救自己。”
不——不,不要听!不要听!
她捂住了耳朵,拼命对抗着那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不……不,不可以!自己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疯了么?
“你还那么年轻,完全没有必要为那个人死。
“知道么?你完全可以活下来——没有了那些人,你反而能活的更好。”
“只要你……做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那个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一字一字的透入她心底。少女惊惶失措地抬头四顾,扑上去关上了神殿里的每一扇窗,却还是无法阻挡那个可怕声音的闯入。
那个冷酷的声音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话,再一次进行暗示——
“去吧,拿起剑,把你那个残废了的哥哥,杀死在病榻上!”
仿佛被催眠一样,云焰的眼神渐渐恍惚,手伸向了壁上挂着的一把长剑。
“不!不!”她终于无法忍受地叫了出来,握着剑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神殿——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这一切,必须要来一个了结!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一家本来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如果不是哥哥,一切本来都会很好。
她的哥哥……简直不是人!他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廊道里没有灯,只有黯淡的血红色光映照着少女狂奔的身形。云焰咬着嘴唇朝着厢房跑去,手里紧握着那把剑,眼里渐渐流露出某种可怕的光——是的……那个残废了的家伙就躺在里面,筋脉尽断动弹不能。只要能杀了他……杀了那个不祥的灾星……
她眼里开始露出疯狂的神色,嘴唇被咬破了,一行殷红的血爬上雪白的面颊。
在侧厢门外,云焰停顿了一下,然而迅速下了最后的决心,双手握剑冲了进去,直奔那张病榻。然而门移开,她忽然尖叫了一声,顿住了脚——厢房的地上居然匍匐着一个人,正在拖着沉重的身体、挣扎着一寸一寸的往外挪动!
“哥哥!”她失声惊叫起来,看清楚了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连连倒退——他、他怎么出来了?四肢全部已经残废,他是怎么从那张床上下来的!
然而云焕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看到她就在眼前,只是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往外“挪”着,嘴里居然还紧紧咬着那把光剑,眼神里透露出某种末路的疯狂——他用额头和肩膀抵着廊道的地面,一分一分往前挪动。
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哥哥?”云焰蓦然觉得心惊,下意识地握紧了剑。
——这、这还是她哥哥么?为何他的眼神变得从未有过的陌生……陌生到让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寒齿冷、恐惧不安?
云焕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拖着残废的身体到了廊边,抬头看着月夜,剧烈地喘息——显然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他甚至没有力气走下台阶,身子一倾,就这样沉重地滚落到了庭院里,全身沐浴在月光下。
今夜的月光,是血红色的。
云焕抬起头,看了头顶笼罩的血红色结界一眼,眼神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他认得出!那都是血……用至亲之血铸成的结界!
“不——!”从残废之人的咽喉里,陡然吐出了困兽一样的嘶喊!云焕忽然回头,冷冷地看着提剑前来的妹妹,声音低而冷:“云焰,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