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彭元帅,我自幼景仰你、敬慕你,视你如师如父——你要我去侍奉智者,于是我就在白塔上呆了十几年,无怨无悔。哈……”她的语音越来越低,低低笑了起来,“可是、可是,你最终却抛弃了我们!……可笑我一直还奢望你会在最后一刻救我们。哈。”
“一直到现在,我终于把你看明白了——
“堂堂的帝国元帅啊,你……其实是一个懦夫!”
她大笑起来,神色狂烈而决然。巫彭一直默不作声,但听到最后一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愤怒,声音依然冷如磬石:“巫真,何必负隅顽抗?你本不是该拿剑的人——如果放下剑,尚有一线生机。”
“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么?”云烛冷笑,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巫彭…我再也不会指望你什么——也不许…不许你再来伤害我们姐弟了……”
她缓缓说着,身子却是开始再也无法控制的摇晃起来,每一次晃动,都从身体里落下大串的血珠!
“你不但灵力耗尽,连生命也即将枯竭。”巫彭语音急促,“快放下剑!”
“不!”云烛忽地用尽全力嘶声回答,“绝不!”
她忽地一笑,眼神烈烈如火:“巫彭元帅,你错误的是……经常过高估计了权势和名利的羁绊,却低估了‘人’的力量——看着罢!”
云烛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连贯、越来越响亮,竟然仿佛完全不似一个垂死的人——她抬起了手,一把将贯穿自己胸膛的剑拔了出来!血泉水一样喷涌而出,然而她浑然不觉得疼痛,举起剑,却是再度向着自己身体刺去!
——那是极度绝决惨烈的两剑:雪亮的短剑迅捷地剖开了白袍下的身躯:先是竖直沿着咽喉剖到小腹、然后是横向一剑剖开胸膛!
巨大的血十字在白袍上绽放开来,伴随着最后吐出的咒语。
然后,巫真云烛抬起手,将短剑高高地抛上了半空,面色宁静的仰首看着那把凌空落下的长剑,吐出一个字:“祭!”
“不好!”巫彭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什么,急速抢身而上。云烛却是站在那里,不避不闪,看着那把坠落的剑,脸上陡然浮出宁静淡定的微笑——那种笑容仿佛是由内而外发出的光芒,令这个圣女显得高高在上不可直视。
剑被抛上高空,垂直向下急速落下,宛如一道闪电。
“不!”飞廉失声惊呼,拨开人群往前冲。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把短剑从天而落,正正地插入云烛的头颅顶心!
“灭!”她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吐出了最后一个咒,面色平静而自持,甚至带着一丝微笑。那把利剑从她头顶天灵穴上直刺而入,贯穿整个颅脑;剑上的光芒从头顶透入,再从七窍中四射而出,在一刹那将白衣的圣女化为了齑粉!
云烛的身影在瞬间消失,然而笼罩在含光殿上空的血红色光芒却在刹那大盛。
被红衣大炮击溃的破口迅速弥合,红光往外迅速扩张,重新将正门笼罩在结界内——站得近的帝国战士发出了惊骇的大叫,波浪一样后退,有些退得稍微慢一些的、已然被炽热得可怕的光芒灼伤了手足。
“快退!快退!”副将季航急忙大呼,指挥部队往后暂退。
然而巫彭元帅却没有动,只怔怔站在如潮而退的战士中,望着重新笼罩在含光殿上方的血红色光芒,仿佛失了神——云烛那个傻孩子,竟然用所有的生命来交换了最后的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么?……太傻了,真的太傻了啊。
巫彭元帅站在那里,凝望着那生命凝结成的屏障,对着急速扩展而来的红光茫茫然抬起了手,仿佛想去触摸那一重虚幻的影子——
“巫彭大人!”然而,身侧却传来惊呼,一个人冲过来,用力将他拉退了一步。
“兰绮丝……”认出了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女,帝国元帅回过了神,“我没事。”
金发女子气息平甫,紧紧拉着他的手,眼神惊惶如小鹿。
他忽然叹息了一声,抬手抚摩她金子一样的长发,仅剩的右手却在难以觉察地颤抖——云烛,我的孩子……如果你听我的话,放弃抵抗,放弃你那个弟弟的话,或许我可以设法把你救出,留在自己身边。
——就如二十多年前我从前代巫真一族里,救下了兰绮丝一样。
原本,你可以获得和她同样的命运,在我身侧安静终老。可是,你却宁死也不退一步,选择了这样惨烈的结束!我温柔沉默的孩子啊……从何时起,你拥有了这样的烈烈血性?
——还是说,和你的弟弟一样,血液里也有着同样骇人的力量?
用毕生力量放手一搏、只为换取一瞬盛放出的盛大光芒?
巫彭站在那里,看着一寸一寸慢慢加强的屏障,一时间有些出神,甚至没有发觉身边站着的就是从府邸里冲到此处的飞廉少将。
飞廉狂奔而来,急促地喘息,不敢相信地看着虚空——那一把雪亮的剑和那一袭圣洁的白衣都已经凭空消失了,只留下红色的结界笼罩着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