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帝国里出身贵族门阀的女子,自幼都受到过严苛的管教,心里的束缚比男子们更多。那样复杂而曲折的心情,已然是让人无法琢磨。
自己,难道真的注定要和这样的女子共渡一生么?
“让他去。”
牵扯不清之间,一个声音响起来了,模糊地、带着低沉的冷笑和入骨的刻毒——
“反正,以他身份……就算杀十个辛锥,也不会有罪。”
所有人齐齐一惊,瞬间回头——
“云焕?!”
飞廉往门里冲了一步,却又下意识地站住——在床上缓缓睁开的那双眼睛是如此冰冷而刻毒,几乎完全陌生,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人所有。
“弟弟,”巫真欢喜不尽,却又微微蹙眉,“飞廉是好意。”
云焕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冷冷笑了一笑。那种冷酷的笑意令巫真云烛悚然一惊,竟然忘记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弟弟……弟弟那被烫伤的喉咙,居然可以说出话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昏睡了半日,就骤然间痊愈了?
只有明茉没有察觉异常,在看到对方恢复神智的一刹惊喜交集,几步回身扑到了榻前,张口欲呼,却又觉得有些腼腆,一句话噎在咽喉里,挣得脸颊飞红。
“明茉小姐?”云焕看到了她,似乎也认出来了,只是冷笑。
他的视线落下来,那一瞬,片刻前的那种冷静和矜持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立刻垂下了头去不敢对视。
“和飞廉一起来看我么?真是当不起啊。”
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冷嘲,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分辩,噎了半日,只用细如蚊鸣的声音道:“你……你的伤,还……还好吧?”
“还没死。”云焕淡淡道,“让你们失望了。”
“弟弟,”巫真终于开口,“不要这样说话——是我找飞廉少将来商量的。”
“商量?”仿佛对姐姐还有顾忌,他没有再反驳。
巫真脸色白了白,咬着嘴角,这个温柔沉默的女子仿佛终于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是绝不肯就此放过云家的了——我们不能再在帝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离开?所有人都是一惊,看向云烛。
“是,离开帝都。”巫真却是坚决地重复了一次,“一定要离开这个魔窟!否则全家人都会死在这里!”
“魔窟……”云焕却仿佛对这两个字有了反应,微微冷笑,不语。
——那,岂不正是适合他的所在么?
“你们准备去哪里?”飞廉开口问。
“回西荒去。”巫真脱口就答,显然已经过思考得出了最后的答案,“我们云家本来就是从那里来的,也只能回到那里去。”
“也好……”飞廉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来设法。”
明茉吓了一跳,看向飞廉:“什么?难道、难道你真的想送他们出去?”
“巫真大人说的有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云家的人走得越快越好,否则……”飞廉声音低了下去,“我也知道元老院习惯用什么手段来清除异己。”
明茉怔住了,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真的、真的就这样走了么?从此后一辈子都看不到了……怎么可以啊。
“可这样的话……飞廉少将,你会被处罚的啊!”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劝阻的理由,用力拉着飞廉的衣角,“请三思吧……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可以回去求求长老,让他们高抬贵手……反正、反正他现在也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长老们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滚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颤抖的话。
大家都是一惊,发现出声的竟然是云焕。
云焕躺在被褥里,缓缓闭上了眼睛:“你们,立刻滚。”
“……”飞廉和明茉回头看着床上的人。
厚重的被褥覆盖着伤痕累累的人。经过长时间的残酷拷问,曾经鹰一样矫健的战士消瘦得可怕,静静陷在被褥里,形销骨立,如此的单薄,一眼看去整张床居然是平的,看不到凸起的人形。
“别把别人当狗一样来照顾。”榻上的人急促地喘息,语气已然带了杀意,“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飞廉垂下了眼睛,不敢再说话。
他并不是不清楚同窗的脾气。六年之前,这个同窗为了克服对酒的恐惧,就曾经强迫自己喝下了整整一坛烈酒,因为强烈的不适反应而呕吐了一整个晚上,却一直一声不吭,甚至不让同铺的人发觉。
他是那种宁可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入被同情被照顾境地的人啊……
——难道……自己如今这样的举动,反而把他逼入了死角么?
“对不起。”他回到了榻前,屈下一条腿,平视着那个人的眼睛,“云焕,请离开帝都吧——哪怕是为了你姐姐和你妹妹考虑,请不要逞强了。算我求你,好么?”
床上的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