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叫……”老五下意识地否认,眼神忽然凝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里!空无一人的舱底上,忽然间就有两行湿漉漉的足印悄然延了进去!
有谁……有谁刚刚从水里爬入了螺舟?
军人张大了嘴巴,望着那两行足迹——
“老大!老大!”他终于叫了出来,声音惊骇欲裂,“快过来!有鬼了!”
“鬼叫什么?”靴子的声音在舱口嘎然而止,队长从舱内疾步而出,怒目而视,“你他妈的才见鬼了,扰乱军心小心老子——”
甬道上没有一个人。然而那两行脚印却欢快轻巧地一个个印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向着舱内延伸,仿佛一个水的精灵在地上跳跃。
队长看得有点发呆,只是一瞬间那湿漉漉的脚印已经从他身侧通过。
有微风被带起,吹在脸上。
两名沧流军人下意识地回头,望着那个诡异的脚印的去向。而那脚印一路沿着甬道跑到了内舱后,却乱做了一团,左右徘徊,竟似不知该去那里,将内舱踩得湿漉漉。
最终,脚印又是一跳,脚尖朝向了机械室的方向。
“不好!”那一瞬,队长终于反应过来了,狂吼一声扑了过去,“大家小心,保护炼炉!”
炼炉内煅烧着脂水,乃是螺舟行进水下的根本力量之源,整个机械的核心所在,本身比较脆弱,如果一旦被外敌闯入摧毁,后果不堪设想。
仿佛是被他那一扑提醒,那个踌躇不前的脚印忽地动了起来,同时一个箭步冲向炼炉。
也顾不得对方是如此的诡异,队长大喝一声拔出剑来,对着虚空砍下去,想阻拦这个看不见的敌人。
“呀!”虚空里,剑果然砍中了什么,有人低低叫了一声。
那声音,却是方才听到过的。
有血从虚空里凝结,坠落在地上,一颗颗如血红的珊瑚珠。
然而那一瞬间,凭空里却放出了一道光华,照彻了整个内舱!——那一刻,队长还以为是某位属下拿着银砂在水中燃烧,放出了这样的光芒。
可随之而来的爆裂声摧毁了他的侥幸。
那道光击中了乌金的炼炉,带着巨大的力量,将整个炼炉劈为两半。炼炉里正在燃烧的脂水顿时弥漫出来,遇到了高温的外壁,轰然燃烧!
整个舱内转瞬弥漫了焦臭的气息,脂水流到哪里,火就烧到了哪里!
“天啊……”老五叫了起来,惊惧地看着整个内舱陷入一片火海,向着甬道倒退了几步——这架螺舟很快就要爆裂了!他才二十一岁,还指望着从军队里退下来后获得一个小职位,回去娶了老婆侍奉父母,可不能活活的憋死在这水底,成了女萝们的肥料!
想也不想,他拔脚就跑。他离水面最近,逃生的希望也最大。
他刚急速地冲出,忽然听到耳后铮然的响声,就像是那些轮叶削入女萝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双脚冲向了甬道尽头。
可是……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动不了?他骇然地惊呼回头,却看到队长铁青着脸,眼神狠厉如狼,执剑站在内舱通向甬道的方向,剑上的血一滴滴流下——哪里……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他的意识中止在那一刹。
“啪嗒”一声,被拦腰截杀的上半身从半空里颓然落地,睁大着眼睛,血流纵横。而下半身顺着惯性、居然还继续跑出了五六步,哗的一声栽入了外面的水里。
冰冷的水里立刻开出了一朵温热的红花。
“啊!”惊骇的呼声再次从虚空里发出,仿佛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也被如此血腥的一幕吓到了。无数士兵从火海中冲出,却看到了逃兵的半截尸体。
“临阵退缩者,斩!”队长堵在甬道口,执剑指向那一群失措的战士,厉喝。
所有人都被那样的杀气惊得一哆嗦,止住了逃生的步伐。
“给我回去灭火!一个都别想从这里逃掉!”队长咆哮着,剑点向其中几个士兵,“你,立刻启动备用炼炉!你,发信号出去请求最近的援助!立刻给我去!”
被那样的严厉和冷酷镇住,沧流的士兵们在短暂的失措和骚动后安静了下来,相互看了几眼,便有几个官阶稍高一些的站了出来,苍白着脸冲向各个位置。
毕竟是帝国训练出的战士,有着铁一般的纪律,多年来的教导已经把服从和忠臣刻入了他们的脊髓,在危急时刻如条件反射般的跃出。
队长铁青着脸,握剑站在甬道口。
火依然蔓延到了他脚边,然而他忍受着火的灼烤,居然一动不动,眼睛里有狼一样的光,紧紧盯着内舱的某一处。
那里,那行湿漉漉的脚印已然停顿了多时,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又一阵风吹过。
过来了!——毫不犹豫地,他大喝一声对着风中一剑斩落!
“哎呀!”就在斩中的刹那,那个看不见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然而随着惊呼,又有一道白光在瞬间腾起,居然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