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的昔日都被悄然抹去。
然而手指上十个样式奇特的戒指依然赫然在目,断裂的引线飘然垂落。
海皇看着那些断裂的引线,似乎看到了某个被截断的时空中去。
那些引线连着的,是某种“过去”和“往昔”。
“只要循着这条线,无论身处哪个时空,都能返回彼此身侧。”
即使在无数生无数世的回忆重压下,那一句话依然清晰地浮凸出来,回响在重生后的心灵上空,将一切不愿意忘记的记忆唤醒。是的……不愿意忘记!他要记住在这一生的无数苦难之中,也曾绽放出一朵纯白的莲花。
哪怕和这一朵莲花伴生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记忆。
“白璎。”水的王座上,那个新帝王抬起头,看着天际重复了一遍,眼神有某种变化。
他将手放在胸口正中,蹙眉,仿佛那里感觉到细微的疼痛。
是的,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管他什么海皇重生,什么前生后世——他只是苏摩,属于他的记忆只有那一份,历代千秋四海**都不会再有别的。
白璎……白璎。他一遍遍的回忆起那个名字主人的音容笑貌,回忆起在一起的短暂时光。那个从不说出口的名字复活在他胸臆里,并且将永远的活着,直到和他一起化为灰烬。
在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的刹那,他原本的记忆也在一点点的复苏,直至完全恢复。
执念一起,脑海中那些呼啸汹涌闯入的激流就安静下来了,在某种强大的力量下平息,有条不紊地沉下来,潜伏在心灵的深处,不再和“本世”的记忆争锋。
那一瞬间,那笙重新看到了往昔熟悉的眼神——冷冷的,空洞的,似笑非笑,带着某种颓然无望的锋锐,仿佛暗夜的黑。
那笙抬头看着他,不知为何反而松了口气,觉得莫名的欢喜。
“苏摩!”她在岸边叫起来了,对着那个鲛人的王者招手,“你没摔坏脑子吧?记得我是谁么?”
苏摩蹙了蹙眉:“那笙?”
然后,不去理会苗人少女的欢喜笑声,他望向这片烧杀过后的九嶷土地,眼神一直投到了半山的宫殿里。沉默了良久,忽然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青王……青王。杀了他!”
所有人又是悚然一惊。
居然还记得!
在过了上百年、两次脱胎换骨,然而那些人加诸于这个少年身上的极端的屈辱和仇恨,居然还这样深刻地烙在这个鲛人的灵魂深处。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可怕力量!如此的坚定深刻,只有死和爱可以与之相比。
―
九天之上,闪电乌云都已经消散。神鸟的双翅如云般铺开,三位女仙静默的低头,望着青水之上诞生的新王者。
“海皇苏摩啊……纯煌之后,鲛人一族里终于诞生了新的王。”曦妃轻轻叹息。
那一瞬间,她望着慧珈手心里守护着的那一缕白光,眼神复杂。
“我们对这片大地的守望,也终于结束。”慧珈微微一笑,有轻松的表情,也低头望着自己手中那一缕从黄泉陆上迎回的魂魄,“我们是不能插手下界事务的——所以自从七千年前纯煌死后,我们就只能在天上一直等待着新海皇的诞生。”
曦妃的眼睛望着大地,神情寥落:“是的,自从少城主离开后,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反抗大城主的命令,是要付出了极大代价的。”魅婀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将少城主的灵体送回云浮吧——七千年了,好容易等到了她可以重新返回天界的时刻。”
她望着慧珈手里捧着的一缕白光——那一缕光华流转不定,在慧珈手心温柔地闪动,是刚刚被她们从黄泉之路上迎接回来的生魂。
这是多么熟悉的气息啊……离湮,她们的少城主,云浮最美丽也最慈悲的女子。
七千年前,为了挽救濒临灭绝的海国,她不顾城主的禁令插手了下界的兴亡更替,替纯煌保管了海皇的力量,以保海国一脉不至于从此灭绝。然而,她也因此触怒大城主,被打落轮回,从此在下界生生世世地轮回漂泊,无法返回九天。
转瞬间,竟已是暌违千年。
魅婀望着那一缕光,眼神渐渐悲哀,轻声道:“走吧,不要再注视着人世了——如果违反了天规,我们也会被大城主处罚的。”
三位女神脸色齐齐一凝,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黎明前黛青色的天空深处——那里,连飞鸟都不能到达的九天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白色的光,仿佛晨曦里的一颗明珠。
那是云浮城。她们最后的一座城池。
人世的传说里,三女神居住在天界的云浮城。那座城,和仞俐天的善见城一样,是天人们的居所。
关于三女神和九天之上云浮城的种种传说流传于云荒大地,然而她们却始终并未插手过历史半分。因为,她们始终记得自己真正的身份,和族中的禁忌。有谁知道,其实最初的最初,她们这一族也是诞生于这片大地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