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嘴角隐约浮起一丝自豪的笑意,承训校尉点头,“那个孩子才十六岁,不过样样出色——他下午将和谁放对,你知道么?”
“哦,原来你是顾惜你教出来的弟子?放心好了,”飞廉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拍着桫椤树的树干,拍了拍承训的肩膀,忽地正色,轻声,“因为他下午的对手……是我。不用担心,我不会下重手伤了那孩子的。多优秀的少年,我不象云焕那个家伙那么严厉。”
承训校尉吐出一口气,然而眉头还未松开、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蹙起了:“还是不行。”
“怎么?”飞廉诧异。
“他是首座的成绩……”承训蹙眉,有点担心,“按规矩,排位第一的讲武堂子弟,有权挑选军团前来少将作为对手。”
“不会吧?”飞廉眉头也蹙起了,喃喃,“你那个弟子,不会蠢到要向云焕挑战吧?他好歹在讲武堂呆了三年,难道没听说破军少将是怎么个‘破军’法?每个上场的子弟都会被打得头破血流啊!躲都躲不及他还送死?”
“……”承训校尉苦笑起来,“那个小家伙,似乎就是蠢到不可救药——他刚才紧张得吃不下饭,却还在叫嚣要击败云焕少将。”
“哦?”飞廉怔了怔,停止了在树干上磨娑的手,笑起来了,“倒是有胆气。”
“飞廉,所以我拜托你……”承训校尉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好友的眼睛,“帮忙留意点,居中调停一下——那个孩子脾气倔强、只怕不肯轻易服输。云焕的脾气我们也都知道,惹得他性起是手下不饶人的。你多少拦着点,别让云焕把他打残了。”
“呵……也要我拦的住才行。”飞廉笑笑,拍了拍桫椤树,抬头看看上面玉白色的花,嘴角微微弯了一下,沉吟,“这样罢,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叫冶陵的孩子,如何?”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到大堂里集合了,所有子弟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而紧张的准备着上场。
三尺长的佩剑被擦拭了最后一遍,半尺多长的匕首也收到了腰侧。冶陵仔仔细细的捆绑着腿上的护膝,眼睛的神色肃穆到近乎凝滞。手指一滑、一个结没有打成,他吐了口气再度拉起绳子,然而仿佛眼前有点发花、再次失手。
冶陵停下手,深深地呼吸。
居然连手都在发抖?面对着那个八年没有见面的人,自己居然有这样难以控制的恐惧……不,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斗志、激愤和恨意。仿佛自己排除万难进入讲武堂、辛苦完成了三年严酷的训练,就是为了最终这一刻与他的交锋。
云焕……云焕。你可曾还记得当年寒微之时,铁城里那一户赤贫锻工?
你离开贫贱之地,踏入禁城、皇城,一重重地穿越那些森严高耸的围墙,去到了帝国最核心的门阀世家里——穿越了有些人几生几世都无法逾越的界限和藩篱,一路上勇往直前、披荆斩棘,却始终不曾回头。但,你是真的把昔年一笔勾销了么?
那个坚定而纯粹的少年走进了高高的皇城阴影里,进去后就不曾再出来。那么……就轮到他、来到这个等级森严的皇城脚下,亲自来问这个今日的少将一句深埋了许久的话:
“那些你许下的承诺、答应过要做到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冶陵低下头去,手指稳定而迅速地将带子缠绕在一起、打了个结,缓缓直起了身子。十六岁少年的眼睛里闪耀着一种璀璨的亮光,坚定纯粹,竟锐利得如同刚发硎的利剑!
“不错的眼神。”忽然间,耳边有人击节赞叹。
是谁?冶陵骤然一惊,尽管还在自己的房里、却依然一手握刀霍然站起。
“承训,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杀气很足啊……”一个身穿黑色银边衫子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居然进了他的房间,靠在门上斜觑着他,笑着对门外的校尉点头,“气势上就不逊于人了。放心好了,我看他就算输了,也不会被云焕折腾的很残的。云焕那家伙,反而对这种对手颇为手下留情。”
云焕?听到这个名字,房内的少年脸色唰的苍白,握紧了军刀。
和承训校尉一起来的这个年轻将官是谁?这般带着不经意懒洋洋的温和笑容,雍容贵气,和云焕的冷漠坚定截然相反。
“飞廉,你真的觉得没问题?……”承训校尉在门外担心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冶陵,终究不放心,“你看这个孩子紧张得手都在发抖。”
是飞廉少将?那个在军中和云焕并称“双璧”的年轻贵族将军么?冶陵霍然一惊。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他感觉黑暗压顶而来!没有杀气、但是那种压迫力如波浪般汹涌扑来,几欲将他推得踉跄出去。根本来不及想,冶陵甚至来不及拔出手中已经握紧了的军刀,就这样连着刀鞘平举上去,用力格挡开来,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入中路空门,中食二指并如刀、直刺对方心脏——那是以前搏击课上校尉讲授过的一招“拨”。
那一刹那,完全是凭着直觉作出本能的反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