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留人吧?这个否定了,只有相反的推断,那就是张无忌想做个人情,既给了胡廷瑞面子,又留下了一员良将,又是刘基发落的,有人要骂街,骂刘伯温好了。刘基又有点吃不准,很快又否定了这推断。
刘基看了张无忌一眼,答应了,不过,他又申明,自己是不用审案、断案的,只当堂发落。
张无忌说:“随你便。对了,除了要发落康泰,还有一个人要一起发落,失掉洪都的邓愈也一并发落。”
刘基又有几分意外,但还是答应了,不过他说得想想,要求明天再发落,问张无忌可否。
张无忌又说了一次“随你便”。
刘基所以要拖到明天,是要好好想一想。如果说张无忌想假刘基之手宽大康泰,那损兵折将,丢失城池的邓愈呢?张无忌也想让刘基免他一死吗?刘基把这个疑点提给了陪着自己在柏树森森的院中漫步的宋濂。
宋濂说:“张无忌确实给你出了个大难题。不过,我以为更是他自己的难题,他推给你,并无恶意,也有希望你为他解脱的意思。”这与刘基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刘基说,丢洪都,损兵折将,邓愈败得这么惨,很少有先例的,按理说,张无忌不用拖这么久,早该取他人头了,可为什么不取?
宋濂分析是不忍心。这原因有二,邓愈可算是元老了,当初同胡大海一起投他,屡立大功,胡大海死了,再杀胡大海的生死弟兄,于心不忍。
刘基说:“于是借我之手杀人?”
宋濂说:“差不多。”
刘基说若持相反看法呢?他是想借刘伯温之手放人,这样,人情也送了,徇私的骂名他就不用担着了。
宋濂说:“他真能这样,倒也值得为他担这个骂名,这是仁慈的骂名。”
二人坐到了树下长椅上,花圃间繁花似锦,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
宋濂说:“你知道为什么张无忌把并不棘手的康泰也交你处置吗?”
刘基说这里也大有学问。
宋濂认为,如果不想让邓愈死,是借刘基的手网开一面;这必杀之人让刘基手上沾血,却是不想得罪胡廷瑞了。
“不会吧。”刘基不以为然,胡廷瑞在这里没有根基,也没有党羽,杀康泰很容易,也名正言顺,不存在得罪胡廷瑞的事。“
“不然。”宋濂有自己的看法,胡廷瑞有学识、有声望,在江西是鼎鼎大名的,张无忌轻易加害他,会惹怒了江西上上下下,对巩固江西不利。
刘基忽然拍大腿道:“你这几句话提醒了我,方才我也曾想到过这一层,张无忌哪里是把得罪人的事让我替他承担啊?他是借我之手放掉康泰。”
宋濂瞪圆了眼睛说:“这可有点匪夷所思了。”
刘基说:“你想啊,如果他放了康泰,众将会不会服气?叶琛不是白死了吗?
叶琛又是你我的好友,如果是我赦免了康泰,就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刘基、宋濂都不追究了,别人管什么闲事?”
宋濂说:“这么说,放一个康泰,最终还是为了收拢胡廷瑞的人心?”
“难道这样做不高明吗?”刘基反问。
宋濂说:“这张无忌真不简单啊!”
刘基说:“好像你刚刚知道他不简单!你我拒绝了势力强大的方国珍、徐寿辉,也不肯应小明王之邀,专门来辅佐一个相比之下力量很弱的主儿,是为了什么?”
宋濂扼腕一叹。
胡廷瑞听说张无忌不亲自过问康泰一案,却假铁面判官刘基之手,这明显是借刀杀人,原本对张无忌推崇备至的胡廷瑞在心里对他大打了折扣。胡廷瑞明知道杀外甥是给自己看的,但他早把生死看淡了,竟然到午门外去看望示众待决的康泰。
康泰在午门外的站笼里已经快支持不住了,满面黑紫色,口唇全部干燥破皮了。
是有人引着胡廷瑞来的,手里提着水罐。
康泰一见,立刻劝舅舅尽早逃命,他们会连他一起杀的,叫他赶快走吧。
胡廷瑞倒了一碗水,端过去喂他,康泰一口气喝干,又说,“舅舅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张无忌不会放过你的。”
胡廷瑞平静地说:“我既已投他,就死心塌地,绝无二心,如果他不放心我,要杀要剐,我都认了,我不会跑的。”
康泰觉得都是自己连累了舅舅,不觉一阵愧疚、难过。
胡廷瑞黯然神伤道:“我离洪都前就苦口婆心劝过你,你到底不听我的,致有今日之祸。”
康泰说他也不悔,不就是杀头吗?只可怜娘没人养老了,他求舅舅多费心了。
说到伤心处不禁泪如雨下。
胡廷瑞说:“明天是刘伯温审你,张无忌想杀你,又顾及到我的面子,所以让刘基担这个名儿,我会求刘伯温赏你个全尸的。”说到这里也泣不成声了。
早有杨宪赶到鸡鸣寺向张无忌报告,说胡廷瑞竟然敢去午门外给外甥送水,又“窃窃私语”良久,言下之意他们有订攻守同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