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阳已经死了啊。
一条原本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去了。
宁舟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到底该负多大的责任,反正就是觉得一定有自己的责任。虽然他不是那种无事以责任和愧疚把自己打倒的人,还是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他茫然地走在街道上,看到个算命的。
想到自己最近真的很背,连二连三地发生事儿。
越活越落魄了,干脆,算算命吧!看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动了那个太岁的头。
算命的不是瞎子,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笑眯眯的,就像小时候的班主任般的一个男人,他前面摆着些玉米粒还有龟背,顾客可以自己选择用玉米粒算还是用龟背算。宁舟觉得挺有趣,选择了米玉粒儿,还第一次听说玉米粒也可以算命的。
算命先生让宁舟坐在小摊子前的板凳上,然后把玉米粒放在他的手中,仿佛在放下的时候嘴里还念叨了句什么,可能就是施法咒吧,然后说:“小伙子,现在它们已经不是普通的玉米粒,你要诚心诚意将你心中的茫然告诉它们,然后洒下来。”
宁舟嗯了声,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玉米粒儿,脑中的迷茫其实有很多,但此时此刻却有点空白。而且他的理智也不允许自己真的这么虔诚地相信这几粒玉米。
默了片刻,将玉米粒洒在面前的青布上。
算命先生于是认真地观察起来,然后很沉重地叹息了声,“唉呀,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很不顺啊!”
宁舟点点头,“是有点儿。”
算命先生又道:“最近,你遇鬼了!”
宁舟开始后悔了,自己再无聊,也不能跑来算命是不是?算命就是迷信的东西,何况这个算命先生太离谱了点儿,什么你“遇鬼了”,这世界上要真有鬼,这千百世下来得多少鬼,地球上还有人可以呆的地方吗?早都被鬼占满了。
宁舟扔下十块钱,“老先生啊,请你喝茶,我不能在这儿跟你磨菇了,我走了!”
算命先生收了十块钱,知道宁舟现在完全是不信他,所以他也就在身后说:“小伙子,你心好会有好运的,什么恶运都会过去。”
这是谢宁舟毕竟给了他十块钱,说句吉祥话来着。
宁舟回身一抱拳,“谢您喽,借吉言!”
宁舟算着,今天其实是李阳的头七,按照本地的规矩,肯定她家的人要到她的墓上祭拜。他现在很想去看看李阳的墓在哪里,但想了很久之后,还是觉得算了。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冲出个莽撞的丫头,一头撞到他的怀里。
文件什么的洒了一地。
那丫头唉呦了声,抚着额头看他,然后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美眸,“又是你!”
宁舟仔细地看了看这小美女,大约就是个二十岁左右,齐刘海,中长直发,穿着碎花衬衣,外面套个小马甲,铅笔裤,看起来又清新又有活力的美人儿,看着确实有些面熟。那丫头提醒道:“上次在那个那个路边,你撞了我,给我整理文件来着!你今天怎么又把我文件给洒了!”
宁舟想起来了,上次他忙着去找关芹,就给她捡了次文件。
本来想辩驳一下,今天可是她撞过来的,他没有撞过她。可是左右自己也没事儿可做,不如就替她捡一下文件又如何?
所以他冲着她淡淡一笑,“对不起。”
然后就蹲下去替她捡资料,小美女也蹲了下去,盯着宁舟的脸,“你怎么了?看起来像死了爸妈一样。”
宁舟蓦地抬头,“我爸妈好着呢,你别咒他们!”
小美女撇撇嘴,“这么凶干吗,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接着却又道:“唉,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不想知道!”宁舟的语气又冷又硬。
小美女也生气了,一把从他的手里抢过文件,又把地上的也胡乱抓在手里,狠狠地瞪了宁舟一眼,哼了声就高昂着头从他的身边走过,“你想知道,我还不想告诉你!你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她上了辆车,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烟尘。
宁舟又想去找算命的了,这是招谁惹谁了,诸事不顺啊!如果隔从前,这种让小美女骂一下的事儿也勉强可以叫艳遇,但是出了李阳的事儿后,宁舟倒有些怕了,美女很凶猛,不能随便接近啊!否则她们不伤你,就伤他们自己。
伤了你你愤怒无奈,伤了他们,你自己悲伤沮丧,反正诸多情绪都你自己受着呗。
宁舟在阳光下站了很久,很久……
这一刻,他很茫然。
顾梓的电话很适时地打了过来,“宁副厅长,在哪儿呢?请你吃饭。”
宁舟淡漠地说:“你别再叫我宁副厅长,很讽刺。”
顾梓扑哧地笑了起来,“怎么,打算要面对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