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京城依旧是一片繁华,景祐三年,因为一张“百官图”,对宰相用人制度提出尖锐的批评,与吕夷简争执,却被反污勾结朋党,离间君臣。 一个日后由于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名垂千古的人,惨遭贬谪。从东京出发,被贬饶州知州。鄱阳湖畔,从开封走水路,沿江而下,须经十几个州,一路上,竟然无人问津。
范仲淹看着茫茫水面,不禁感叹万千。起起伏伏,自己的人生也已经耗去大半,也不知何时才能为国为民,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正是因为这几经贬谪的经历吧,他觉得,自己反倒是看惯了云淡风轻,对于名利,他人的议论,都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只是连累了欧阳修、余靖他们了。人,都各有各的命数吧,很多事情,强求不得。反倒是看的开一点,达观一点的好。
“老爷,天凉了,当心身子。”李氏将披风给他披上,轻声安慰道。
范仲淹站在船头,拍了拍李氏的手:“难为你了,跟着我这么受苦。”
“老爷这是何必呢?跟着老爷,是我心甘情愿的。”李氏淡淡地说到,并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老爷,遭贬谪不要紧,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
听到妻子的话,范仲淹不禁悲从中来,是啊,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可惜当年岳阳楼上,滕子京相对而饮,昔日还是何等豪迈。不知不觉,也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日子了。时光不饶人,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居然被贬了这么多次了啊。
“夫人,跟着我,受苦了。”范仲淹看着李氏显现皱纹的脸,布满沧桑,时光容易把人抛啊。
“老爷,夫妻之间,又何必说这些呢?”李氏亦是看的范仲淹斑白的发丝,银丝隐隐若现,“时间真是不等人,转眼间,我们都这么些岁数了。”
“是啊,夫人,这次被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亦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你,可曾有过后悔?”范仲淹双手撑在船舷上,面对着不断往后流逝的水,景色一道一道在改变,船渐行渐远,早已看不到开封了。
“你是知道的,我何曾后悔过?”李氏亦是看着这一切,她又如何不知道范仲淹的为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说出这等豪言壮语?当初爹爹做主将自己许与他,看重的,不就是他的这点傲然骨气,对天下人的责任之心吗?
“多谢夫人。”一句感谢,早已不能表达他心中的欣慰,只是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该说什么了。也许,正如那句话所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此时无声胜有声。
“老爷,天凉了,进去歇着吧。”李氏轻轻一笑,那种温柔与谅解,令范仲淹觉得分外温暖。这许多年来,也只有他的这个妻子,最能体会他心中所想吧。
“老爷,扬州到了,我们要去添置一些必须品,您和夫人,是在船上歇息,还是下去走走?”仆人恭敬地低头弯腰问道。
“我就不去了,夫人不如去逛逛吧,扬州也是难得的繁华。跟着我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好好享受过。”范仲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妻子说道。
“也好,我带着佩儿去买些料子和针线回来吧。”李氏微笑着,温柔地说到,“老爷若是闲着闷了,也可以一起去看看。”
“你们去就好了,我素爱清净,这繁华之地也不想过多沾染,终究是烟花太盛。”
李氏轻轻一笑,这脾气,还是一点都不改。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丫鬟便出去了。范仲淹看着他们离去,喝着自己的茶,看着书,也不觉得无趣。
“老爷。”
“进来,怎么了?”范仲淹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本。
“老爷,有位苏姑娘求见。”
“苏姑娘?”范仲淹不禁觉得好生好奇,“我似乎不认识什么苏姑娘吧?她找人何事?”
“回禀老爷,那苏姑娘说是有冤情,希望老爷能帮她。她跪在船头,说什么也不离开。”
范仲淹皱紧了眉头,自己如今什么权利也没有,这扬州城内,居然会有人找自己洗刷冤情?也不知道这苏姑娘是何许人,怎么会知道这船是我的,怎么知道我此时此刻到扬州?
“你带她进来吧。”
“是。”
“民女拜见范大人。”女子一身朴素衣装,一进来便跪在地上,给范仲淹行礼。
“姑娘快快请起,老夫承受不起。”范仲淹连忙起身,将女子扶起,“姑娘,坐。来人,上茶。”
范仲淹这才看到女子脸上没有丝毫悲喜之色,容貌,倒是绝佳,清秀中带着几分妖娆艳丽:“不知姑娘有何冤屈需要老夫帮忙?”
“回大人,民女苏暮云,扬州人士。仰慕大人清名而来,不为冤屈,只为送大人一程。”苏暮云笑笑,带着一丝歉意,“还望大人饶恕小女子欺瞒之罪。”
范仲淹不禁大笑:“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若非她说有冤屈希望洗刷,自己的确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