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露湿衣,眉宇鬓发间尚自带着淡淡的霜色,青衣少年的目光透过宽广的平原,遥遥眺望帝都的方向。他的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之上乌光流转,宛如墨色的星辰在云雾间轮转。
少年身畔的那一匹白马上,却坐着一个月白衣裙的少女。韶容如花,犹自带着一种露珠的洁净,宁静婉约的笑竟然比月光还要空灵。
马背上,少女垂落的衣裙拂过萋萋荒草,宛如一场新雪覆盖了一切的枯槁颓败,抹去了所有的荒芜。
那些挖煤的人,何时见过如此神仙般的人物,登时僵在了原地,痴痴地看着那两匹白马慢行而来。
青衣少年在那个年轻人面前勒住了马,问道:“你们为何不开窑攻煤?”
那个面目肮脏的年轻人道:“我们这有地火,一开窑就会烧死人。”
青衣少年的眉头微微一皱,却马上看到前方一个老头突然一头栽倒,旁边的人惊叫起来:“哎呀,阿七伯挖得太深,挖到地灵了!”不敢去救,慌乱地四面散开奔逃。
青衣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策马奔了过去,一奔过去,他便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去救那个倒地不起的老头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已经从地下冒出,弥漫开来。他屏住呼吸,铁棍探出,轻轻一挑,便将那老头拦腰挑了起来,掷了出去。铁棍随即回来,挑起大大小小的土块,将那冒出杀人气味的地洞堵个严严实实。
待他策马回来,那个老头已略有了知觉。
这时,挖煤的年轻人道:“这位公子,谢谢您救了阿七伯,可是您也因此冒犯了地灵。我们这里的地灵是万万冒犯不得的,那些冒犯了地灵的人,都已经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哦?”青衣少年饶有兴味地皱了皱眉头,“若真的有地灵,我倒想要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青年道:“公子,您可万万不能开这种玩笑啊,那些人真的都消失了,再也没回来。我们寻遍了这和尚原,也没有找到他们。”
那个白衣少女坐在马上,白衣如同流云,在晚风中飞舞,发丝轻扬,带来一股清雅的幽香,她翘首远望,慈柔的目光似乎望到了这片原野的尽头,眼中一抹淡淡的哀伤被瑰丽的夕阳映得透明,宛如一块脆弱的琉璃。
良久,她才侧过脸,对青衣少年道:“这个平原,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那些人的失踪,可能隐藏着谜团。”
青衣少年淡淡地道:“我对猜谜不感兴趣。我只知道,若我们策马加鞭,还赶得及在天黑之前入帝都,听说今日是万寿节的最后一日,城里会有很漂亮的烟花。”
少女微微笑道:“你何时也对烟花感兴趣了?”
青衣少年道:“我以为你会喜欢。”淡淡的棕色发丝随风飘荡,玉石般完美的下颚轻轻扬起,他策马走到那群人身边,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地灵,只是低下的毒气积累已久,你们取一些空心的竹竿,插入地底,毒气自然会顺着竹竿排出,不过切记,三个时辰之内万万不可点火,那些毒气遇火则燃,待得毒气散尽,你们便可开窑攻煤了。”
“真的吗?”青年望着那个神袛一般的少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那样崇拜的眼神,仿佛仰望着天上的神明。
青衣少年兀自打马而去,白马在草地里穿梭,奔跑如风,他洒脱的声音也如同风中飞舞的夕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其实我也很想看晚上的烟火。”
身后的白衣少女笑了笑,眉目间透着淡淡的喜悦,捋了一下被封吹乱的鬓发,双手一拉缰绳,随着马儿向前奔跑,跟在了青衣少年的身后。
两个身影向着帝都的方向奔跑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落日熔金,如火嫣红,照得一切犹如幻象,仿佛刚才那对年轻的男女,只是从三山碧落匆匆而来的神仙中人,策马西归,走入了漫天彩云深处。
西风烈烈,却吹不散那云雾之中的剪影。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游妓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帝都万寿节的最后一日,一夜灯火璀璨,满城流光溢彩,正是难得的玩乐之日。
街头搭起座座彩灯,有如宝塔楼阁,犹如玉树琼枝,犹如仙山灵台,形形色色,幻彩鲜明,有些甚至高达二十丈之高。以锦绮为罩,饰以金银流苏,望之夺目生辉。另有万余大小彩灯高悬,犹如火树银花。
千余女子衣绮罗,披锦绣,珠翠摇摇,妖娆可人,在灯下载歌载舞,天下太平已久,又逢皇帝寿辰,更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极尽盛世之欢。
在酒楼雅间俯视这绚丽纷呈的场景,冷寒碧却毫无喜色,墨衣返照着清冷的月色,宛如一场无声而冷寂的雪。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拽着冷寒碧的衣袖,道:“大哥,我今晚要出去看花灯、看焰火,你也陪着我一起去吧。”说话的是一个紫衣男孩,俊秀的面容里透着三分邪气,“来帝都些许时日了,你前一段时间久总往白塔跑,一坐就是一整天,祈天大祭那一天又偷偷上了白塔,之后回来就一直在屋子里呆着,闭门练功。你不闷,我都觉得闷了。堂堂的魔宫少主,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你却终日在这里消磨时光。如果让义父知道了,他肯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看你怎么交代。”
看着紫衣男孩满脸促狭、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