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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姑娘,你似乎有心事。”段晨浩看着她柔静如月的侧脸沐浴在月光中,如同冰雪雕琢,冷然不可亲近,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少女,有着一颗让人琢磨不透的心。
左师容转头看着他,伸手拂了一下被微风吹乱的鬓发,眼睛里却多了一抹凄凉的神色,幽幽地道:“小的时候,我家受人迫害,爹爹带着我和哥哥四处逃难。我还记得有一年,爹带着我和哥哥来到了一处叫做葫芦弯的地方,那里山明水秀,水面上也长满了蒹葭,随风摇曳,很是美丽。我们在那待了一些时日,我认识了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小男孩,那时候,我们是很好的玩伴。可是没过多久,那个小男孩就要离开了,他离开的那一天,我下水采了一株荻花送给他,他笑着接受了,然后就离开了。我很舍不得,便一路悄悄跟着他,转过了几个山头,走了很长的路,就在我含着泪要悄悄离开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小男孩把我摘的荻花送给了另一个小女孩。”
段晨浩微微愕然,道:“那个小男孩太不应该了。”
左师容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也是在那一天,我爹被仇家杀死了。”
段晨浩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第一次看到左师容眸子里的苍白,犹如一朵脆弱的荻花,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只留下一根枯萎的茎秆,孤独地在风中摇曳。
左师容忧伤的神色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空灵。她歉然笑道:“抱歉,段公子,师容失言了……”
段晨浩摇了摇头,“左姑娘若当在下是朋友,以后若有什么心事,不妨对在下讲讲,或许在下不能帮上姑娘什么忙,可是却愿意倾听姑娘的烦恼,这样也可略解姑娘的烦忧。”
左师容微笑道:“段公子真是有心之人,多谢段公子的好意,师容心领了。”然后她提着灯,往园子外面走去,“王爷也已等了多时了,段公子请进,师容先行告退了。”
她的身影飘飘渺渺,转瞬便消失在大片蒹葭之后。
段晨浩失神片刻,总觉得心里波澜起伏,又想到那个少女孤单的影子,仿佛一颗独立在风中的芦苇,便觉得这月,这夜,这满园的蒹葭,都是分外凄凉,可以凉透骨髓。
他转身,一个人走进了园中的阁楼。
阁楼的温暖隔绝了园中的寒冷,让冷透的心也慢慢舒适起来。
九头雕龙案后,七王爷手指一卷书册,神色肃穆而专注,段晨浩推开门,雪片纷涌而入,不过七王爷却似乎并未察觉,依旧执笔在卷册上圈点。
良久,屋子里的灯花暴了一下,七王爷才抬起头,发现段晨浩已经来了,殷勤微笑道:“浩儿,过来坐,本王太专注了,居然没发现你来了。”
段晨浩心中一暖,从小到大,他和师父最亲,师父就仿佛他的父亲一般,如今自己在七王爷的身上也感觉到同样的温暖,他也如慈父一般,给了自己别样的关怀。
段晨浩道:“王爷,这么晚了,您还在操劳,国事固然重要,不过您也要保重身体。”说罢他走了过去,替七王爷换掉了那杯凉掉许久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