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敌之短,选用近身搏杀之道。因为料定段晨浩年少气盛,于剑术之中纵有高险之悟,但真这样险恶搏杀的经验倒是缺乏了。而他则不同,从小他的师父就针对他有这方面的训练,因此他的一身功夫,是真真正正从血的磨砺中练出来的。
场面一时极为好看,段晨浩不知不觉间连连后退,已后退了足有半丈。载明紧张地盯着他,旁边人一时也看得心惊而热——这样的缠杀,这样近不咫尺的搏勇斗狠,不容人有一步抽身的场面,就连嘉靖也看得手心冒汗,心想路逊的刀法,果然名不虚传。
场中猛地一声嗡然长鸣,却是路逊的刀又一次砸在了段晨浩的剑上,剑较刀原本轻捷,力较之下,段晨浩低头一顾,只见自己的剑锋上已擦出了点点星火。
段晨浩心中血气一涌,面色一变,情知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必定吃亏,当下合身扑上,与路逊斗起快来。
载明忽然担心起来,低声道:“皇叔,糟了,浩哥的心已经乱了,比武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看来浩哥真是被路逊给逼急了。”
七王爷却目光一亮,道:“不,浩儿并非狗急跳墙,他的剑路看似凌乱,实则他是激发了血液里的果敢和勇烈。这样的剑招,远就比空灵飘忽的剑招实用得多,浩儿对战路逊这般强悍的角色,当然不能自视甚高,必定要以最实际的打法,来求得最短时间里的胜利。”
载明似懂非懂,但是他相信浩哥,一定会赢。
段晨浩抛弃了平日里的轻狂萧疏之态,已由刚才那个俊逸潇洒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刚毅果勇的角斗勇士,前后反差极大,让在座的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嘉靖,竟然被段晨浩眼中的杀气摄住,他知道自己是永远也不会有那样干净而果敢的杀气。
只见段晨浩长剑一动,翻绞如蛇,舍弃了飘空灵动之态,他现在的样子更加俊毅沉烈,如同一个战场之上举旗冲锋的将领,于黄沙碧血中折戟扬刀。
若是比狠、比快,段晨浩是绝对不会输给路逊的。毕竟他连孙劫余的销兵手都能接得住,又有什么真的能困住他呢?
他的剑招一叠三变,如移行幻影,快得让人难以捉摸。一时间扳回一城,身形前探,同时宝剑如啄如点,每每将路逊的刀锋逼歪,舍弃了飘逸灵动的姿态,他学到了更为务实的打法,领略到了独立自震的风骨所在。
他也抱着必胜的信念,因为在这华丽的帝都里,在那些统治者们的眼下,他不甘心败,不甘心败在王权之前、王座之下。越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下,越是在这种华贵的表象前,他越是不能败,要高高地仰起头。
于是,他将血液里高贵的尊严全都融入了宝剑,一招一式,极尽霸烈之态,令人望之胆寒。
他一贯不喜欢和别人争,但是刀剑临身,杀机迫眼,何妨斗他个血溅荒天——所有的年轻,所有的成熟,所有还算幼稚的事物,不就是凭借着这一股源于生命力的血勇锐气才可能图个一己之所在吗?
眼见路逊快为段晨浩所败,而段晨浩却又全无杀他之意,纵然是拼,段晨浩拼的却不是命,而是一口气,一份尊严。
旁边的人群里,一个素颜宫女静静地观看眼前的打斗,眼睛里却是别样的深沉。
忽然,她舒卷的衣袖里素手一抖,一根银针已被她悄然拈在了指间。然后,她看准时机,对着路逊发出了那一针。
只要路逊败了,嘉靖的计划就能得逞,但如果段晨浩败了,嘉靖和慕容景轩双方便都不会有损失。
所以,她选择击杀路逊,这样做不知为了让嘉靖一方得势,更加是为了让段晨浩背上杀死宣平王府小侯爷的这一罪责。
他逃不了,他无论如何也逃不了……
段晨浩,你今天一定会败。因为,你得罪了一个最不应该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