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柱里,那个沉睡了好长时间的女孩正在试图努力缓缓睁开眼睛,樱红娇小的唇,依旧徐徐吐出那个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名字,仿佛在呼唤着随风飘逝的蒲公英。
段晨浩的一颗心全都系在云纤儿的身上,眼睛里,是琉璃一般的光泽,随着他哽咽的心情,化成一圈雾蒙蒙的湿气。
忽然,大门在他身后霍然洞开,门栓破裂,鬼藏隆之介破门而入,身后跟随的赫然是严嵩父子。
当他们看到室内的景象时,已完全惊呆了。
谁也不会想到,神庙的最深处,居然供奉着沉睡的天使。
段晨浩悚然一惊,立刻收敛心神,持剑而立,护在云纤儿身前,他此刻心跳如狂,默默喘息,心里忖道:“居然被他们发现了这里,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护着纤儿,等她醒来再说。”
严嵩观望了静室半晌,忽然发现水晶柱后,是一方光洁如镜的石壁,其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爪鳞张扬,欲破壁而飞,龙身盘旋,覆雨翻云,煌煌然不可逼视。
严嵩冷笑道:“原来龙脉真的在这里啊。好,很好。”
说罢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了水晶柱。
段晨浩长剑一横,怒道:“严嵩老狗,再走一步,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严嵩冷笑道:“段小狗,老夫早就听说你风流多情,总是自不量力地充当别人的护花使者,今日看来,传言非虚。”
他并没有停止步伐,而是冷冷地道:“世藩,鬼藏,好生招呼段小狗,老夫要亲自去毁了这帝都的龙脉,亲手断绝大明江山的国祚。自明日起,这帝王之位,将会由老夫取而代之。哈哈哈……”阴冷的笑声里包含了欲望和野心,回响在这空荡荡的静室里,显得愈发刺耳。
他话音刚落,严世蕃与鬼藏隆之介便合力向着段晨浩猛攻过去,然而段晨浩却早已料敌先机,眉头一皱,铿然一声,已拔出背负的荻萝剑,剑锋一挺,剑尖疾颤,一剑分刺二人,正是逍遥天阙“逍遥醉剑”里的一招“醉里挑灯”,转眼之间已逼到了鬼藏和严世蕃身侧,压向他二人的锁骨。
他们二人神情一骇,身形暴退,同时出招格挡,然而段晨浩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头发怒的狮子,无比悍勇桀骜,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无论他们退到哪,他手中的剑就跟到哪,始终不离他们咽喉寸许之地。
在鬼藏的印象中,这个用剑的天才一般的少年,一直都是个风度翩翩的人,他从未想过,段晨浩会像今日这般狂野,用近乎肉搏的方式来阻挡自己。
鬼藏斜剑已撩,堪堪将他的攻势给卸了开去,严世蕃得了一丝间隙,出手如电,五指如钩,向着段晨浩肩膀拿去,这一招是极其厉害的鹰爪手,骨骼伸缩之声咔咔响起,段晨浩剑势一顿,险些被严世蕃抓中,不过他临危不乱,左手剑指一划,便对上了严世蕃的掌心,剑气透指没入了严世蕃掌心,他闷哼一声,身子直直飘退数丈。
段晨浩此刻根本无心争勇斗狠,他想要做的,只是好好地保护云纤儿。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然而鬼藏和严世藩都是高手,他想要以己之力独斗二人,也着实要费一番不小的力气。
鬼藏那鹰隼一般的目光犹如利刃,此刻似乎直直剜进了段晨浩的心中。他看到了这个少年所执着的、所希冀的是什么,所以,只要摧毁他内心的信念,那么他必然会如同一棵被挖空的树木,颓然倾塌。
趁着段晨浩一剑扫空,鬼藏登时纵身而起,身子一晃,人已浮在了半空之中,手中剑光纵横吞吐,幽暗的静室里陡然一亮,宛如死神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将森然的目光投在那片光华璀璨的水晶之上。
水晶里封印的小小的白色蝶蛹,在这一刻,毫无庇佑地暴露在了死神的目光之下。
段晨浩正被严世蕃缠斗,分身无暇,蓦地看到鬼藏居然要对云纤儿出手,心中狂怒如沸,暴喝一声,一剑振开了严世蕃,形如飞鸟,双臂一张,便向着水晶柱前扑倒。
变起顷刻,他的思绪在一瞬间被抽空,无暇多想,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护在了水晶柱前,然后举剑一扬,挡住了鬼藏怒斩而下的一剑。
“叮”的一声,双剑交击,段晨浩只感到虎口一痛,鬼藏毒蛇一般的剑气已顺着宝剑丝丝脉脉地游入自己的四肢百骸,登时全身剧痛难当,骨骼仿佛被这剑气震碎。
仓促之间,未及防御便贸然挥剑反击,段晨浩此刻已成了强弩之末,神智心髓都仿佛被那一剑溃然击散。
然而他的身子却未曾移动半分,仿佛凝化成雕像,双足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鬼藏扬眉冷笑,脸上刀疤森然,他再次使力,宝剑下压,段晨浩虽然双手握剑,但体内那阴寒至极的剑气来回流窜,让他痛苦倍增,忽然间,他右腿一弯,只感觉脚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一般,单膝跪在了地上。
段晨浩咬着牙仰起头的一刻,忽见鬼藏的剑化作一道灰光冷弧直斩而下,他欲抬起荻萝剑,怎奈气力一断,荻萝剑的剑刃已被鬼藏那一剑给压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带起一道血痕。
段晨浩闷哼一声,咬牙忍住,后背紧紧地贴在了水晶上,水晶凉润的感觉给他带来最后的一丝清醒,否则他的魂魄,真的要被鬼藏的剑气碾成了碎片。
严世蕃见段晨浩被鬼藏压得喘不过气来,知道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