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深处,帘幕无声,水晶柱上荧光如雪,飞舞流转。被封印的云纤儿,蜷缩着的身体已经缓缓舒展开来,小小的手掌也不再紧握,而是张开了兰花一般的弧度。
她就那样幽幽地悬浮在真空里,载沉载浮,流光如同彗星之尾,在她的身边绽放成绚烂的花朵,点点滋润着她洁白如水晶的肌肤。
她就好像一株含在水晶碗里的幽昙,在冰雪消融之时,缓缓吐出粉嫩的娇蕊,静静等待着绽放的一刻。
包裹着她身体的蛹正在一点点破裂、消退,她即将脱下冰冷厚重的蝶蜕,舒展开柔嫩美丽的翅膀。
冥冥之中,仿佛有某种力量在牵引着她的心思,让埋在她心灵深处的种子渐渐萌发,渐渐苏醒。
她的笑容里,也饱含了一丝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位英俊的王子,用温柔的吻将她唤醒,带她再一次看到阳光。
水晶柱的周围,四位宫女缓缓收功,看着那个脸上泛着幸福笑容的女孩,四位宫女也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她们四人是雪薇宫四宫的女史,丝竹宫的琴语,落花宫的蕊如,天衣宫的绮纨,还有琅嬛宫的静书。
这四人武功灵力均是雪薇宫里的翘楚,单此四名女子的功力,就不在江湖上四大掌门之下。
一旁君茹和云芙儿大手握着小手,静静地看着四位女史施展完六福灵咒,脸上都流露出幸福欣喜的神色。
云芙儿笑吟吟地道:“纤儿姐姐快醒了吧,希望这六福灵咒真的管用。”
君茹则大大咧咧地道:“芙儿你放心吧,纤儿那般单纯善良,老天爷一定会对她好的。你就算是不信我,也该相信四位女史啊。”
琴语幽幽地道:“六福灵咒,是吸取这次祭奠所积蓄的福佑,将其转接到小宫主的身上,以此来唤醒小宫主沉睡的记忆。”
静书道:“其实这种术法本已失传,好在我们宫里收录了天下的典籍,琅嬛宫尚有六福灵咒的功法秘籍,宫主将咒术加以改良,才让效果更好。”
绮纨笑吟吟地道:“如今我们只要等着小宫主苏醒便可。”
君茹笑嘻嘻地道:“等纤儿醒后,我们就能去帝都好好玩一玩了,想想都觉得高兴。”
云芙儿道:“君茹姐,你就想着玩,一点都不关心纤儿姐姐。”
君茹露出满脸委屈的神色,大呼冤枉:“我是看纤儿睡了那么久,醒来之后当然要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了,所以我才当起了导游,想要带纤儿在帝都里逛一逛。”
云芙儿顿时无语,这样的理由君茹都能想得出来,她还真厉害。
她看到蕊如闷闷不语,便问道:“蕊如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
蕊如默默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其实我觉得,小宫主就那样永远沉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此言一出,众女均哑然无声。
蕊如仰着头,注视着在纯洁的光芒中静静酣睡的女孩,她此刻的神情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如同一个一直都做着美梦的瓷娃娃,是那么安然宁静。
“梦中的世界,永远都是美丽的。只是所有的梦都见不得阳光,阳光会剥落所有的伪装,到时候,小宫主又该如何去面对最真实、却又最残忍的现实。”
云芙儿双手揪着裙子,悄悄地打着结,一双灵动如泉的大眼睛,在听到蕊如的话之后,却流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
这时,丝月匆匆忙忙地走入神庙深处,对着四位女史道:“不好了,各位女史,祈天大祭出乱子了,小宫主她还好吧。”
君茹道:“纤儿很好,一会就能醒了,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
丝月道:“祭典上出现了刺客,想在白塔顶端刺杀皇帝,不过皇帝现在已经安全了。”
君茹道:“皇帝遇刺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管守住这里就好了。”
丝月若有所思地道:“可是那群刺客除了刺杀皇帝之外,似乎还有别的目的,他们并没有离开,反而在白塔里四处搜寻着什么,我怕他们一会就会搜到神庙来,会打扰到小宫主。”
蕊如冷着脸孔道:“那还不简单,在塔外把他们全都杀了,总不能放任他们闯到神庙里,扰了小宫主的清静。”
静书道:“万万不可,施展六福灵咒,神庙周围三丈以内不能见血,要不然会不吉利的。我们将那些人打晕便可。”
琴语皱眉道:“奇怪,通天浮屠可是天玄道宗的圣地,平日里只有三界圣女可以再次占卜祈祷,怎的会有外人来此撒野。”
绮纨道:“不好,此事必定已惊动了天玄道宗的宗主,若然千道心亲自来神庙视察,便会发现我们了。”
蕊如不屑地道:“那又怎样,难道我们还会怕了天玄道宗不成?”
静书道:“以我们雪薇宫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不必担心,可是这里毕竟是天玄道宗的地方。”
琴语道:“你们不必争执了,宫主和冰婆婆一会就回来了,一切都由宫主做主吧。”
静书道:“为了让我们施展六福灵咒,宫主已亲自去了帝都皇宫内的玉琼道观。其实六福灵咒与降天神术一般,都是悖逆轮回的法术,若无宫主亲自在玉琼道观的千星台以无上功力去扭转星辰之位,我们就算竭尽全力,也收效甚微。”
云芙儿仰起头,透过穹顶透明的水晶,看到了万里晴空之上,白云苍狗变换无方,如同彼岸云端的深处,有一双无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