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月宫里,我……”
木巓道:“彩娜是我女儿,我自然会去营救,不劳蓝公子费心了。你和小女也只是萍水相逢,也不必为她太过担心。那丫头一贯调皮,爱惹是生非,这次让她受点教训,以后就可以让人省心不少了。”
“不,彩娜是我的好朋友。”蓝夜的神色有些激动,目光雪亮,“她并不是任性才跑出去的,在家里,她已经呆不下去了。峒主难道真的宁愿相信自己的妾室,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木巓冷冷地道:“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你又知道什么,那个丫头,她不喜欢继母,便三番两次陷害于她,就算她自己不走,我也打算将这逆女逐出家门。”
楼飞还从未看到过温和的蓝夜如此激动,只觉得有些错愕,不过他觉得此刻不宜和木巓闹僵,刚要劝阻,却被璟睆用眼神阻止。
“峒主在私自然可以不在乎彩娜妹妹,不过峒主您的妾室裘媚娘,却不得不防。”璟睆脸色冰冷,听到木巓如此不在乎彩娜,不禁现出不悦之色。又见他如此维护裘媚娘,更加心有愤怒,“若是峒主千防万防,却未曾防得了枕边人,那所有的努力就都要白费了。”
木巓刚要辩驳,可是却陡然一窒,仿佛有什么话难以出口,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看到他奇怪的表情,蓝夜和璟睆均是一怔,不知道木巓究竟在考虑些什么。他们知道,像木巓这样英明的人,是断然不会被女色所迷惑的,然而从他的举止中,不难看出他似乎特别维护彩娜的继母。
“算了,总之我保证,绝对不会因为媚娘而耽误大事。”木巓似乎有些疲倦,“你们若没有别的事,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三日后自会履行承诺,将彩颜千幻交予你们。至于潜入阴月教盗取冷湖沙月镜,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蓝夜上前一步,昂首道:“我还想说,我之所以对苗疆的事如此热心,那是因为这里有我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我认识了我最好的朋友彩娜,我们之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不想让这片承载我美好回忆和珍贵友情的地方,被斗争所污染。所以,我要尽我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里。”
木巓收回了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那一刻,就在夕阳的光辉里,蓝夜脸上的神情坚毅而澄澈,有着一种孩子气的倔强和跋涉者的执着。那种神情,竟然让这个苗族的王者心里微微一震,血液澎湃。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少年,的确与众不同。
然后,蓝夜礼貌地拜别了木巓,便和璟睆还有楼飞一起走出了竹楼。
当彩娜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揉着沉沉的眼睛,她有些虚弱地坐了起来。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彩娜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嘟着嘴喃喃自语。忽然,她想起了暗室里的情景,心脏不由得突突之跳,她急忙扫视了一眼房间,骤然一惊——房间的屏风之后,正站着一个人。虚幻的黑色轮廓如同冰凉的羽翼,拂过彩娜颤抖的身体,让她全身陡然一凉。
“你是谁,快出来。”虽然心里害怕,可是彩娜还是壮着胆子,大声说话,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来。
听到她的话,屏风后面的人影动了动,然后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人,盈盈一动,宛如月光遍洒而来,拂过一阵清凉和明亮。只是那人却带着一副玉制的面具,让人看不清面貌。
可是彩娜却觉得,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坏人,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反而有一种温柔的感觉,似曾相识。对了,她还记得自己刚到月宫的那几天,曾经在圣湖的对岸见到过一个人,似乎就是眼前的这个白袍人。
彩娜不再恐惧,反而对那个人露出了一个漂亮的微笑:“刚才在暗室,是你救了我吗,所以我才没有被裘媚娘发现?”
那人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出声。
彩娜展颜笑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晚肯定逃不过那贱人的毒手。”然后她不禁露出了好奇之色,道:“为什么你带着一个面具呢,可不可以摘下面具,让我看一看你的样子?”
就在那一刻,彩娜清楚地看到,那个人身体中如同流过了一道冷电,全身一震,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连连摇头。
彩娜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那个人似乎有些慌张,匆匆走到了门边。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走?”听到了彩娜的话,那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脸上戴着面具,可是彩娜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人脸上此刻的表情,是悲伤的。
很奇怪的感觉啊,在彩娜尚自犹豫之际,那个人回过头来,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便夺门而出,待彩娜追出去,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看着空荡荡的巨大宫殿,彩娜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时也变得和这宫殿一样空旷,似乎有一个洞盘踞在自己心里,越来越大,如同漩涡一般扩散,让她觉得越来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