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露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把培育蛊毒的地方选在阴月教的月宫里,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裘媚娘道:“因为阴月宫的这间暗室,是天地间唯一永远背向月亮之处,最适合孕育这种阴毒的蛊毒。我们百毒教花费了无数资财、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方才挖通了直通这间暗室的水道,而我们也是通过这条秘密的水道,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苍洱之影的卵虫运送到这里。”
苍白的烛火映照着她眼里的脸庞,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就算是阴月教的人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在他们家的地底下建立基地。”
她顿了顿,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便不耐烦地道:“好了,今天你便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吧,唤醒沉睡的苍洱魔影,你将会为成为这非凡成就的缔造者而感到骄傲。”
不同于裘媚娘脸上那种狂热沉醉的神情,小露的脸上则是默然的,就在她两人中间,却是一口丝丝寒气所笼罩的古棕色檀木箱子,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缓缓向外膨胀,仿佛里面囚禁着某种神秘的东西,狂躁地撞击着箱子。
小露抬起手臂,露出了雪藕一般的小臂,然后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把小刀,轻轻地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血,如同被利器碾碎的红宝石,争先恐后地落入了箱子里,那口箱子,犹如一个渴望着鲜血的活物,贪婪而急切地吮吸着小露纯净芳甜的血液。
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淋漓而落,宛如娇红的花瓣被狂风从枝头撕碎,纷落飘零。小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色似乎已经褪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一种莫名的眩晕。
裘媚娘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切,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一切,就要大功告成。这世上,果然只有蛊母的鲜血,才能饲养苍洱魔影。
鲜血从伤口沁出,缓缓凝聚成形,在灰暗的室内散发着幽暗的光芒。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出,小露的口中默默念诵中奇怪的咒语,她的语调十分微弱,然而那口箱子,却发生了奇异的震动,一点点,逐渐变强,嗡嗡沉沉,渐渐盖过了小露的声音。
忽然,那些寒气一瞬间变成了浓黑的雾气,逐渐升腾而起,正想扑向了半空中飞舞的鲜血。
然而那瞬间,躲在门外偷看的彩娜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得清楚,那些哪里是什么黑雾,分明就是一大片张着翅膀的蛊虫。振翅之声犹如夔鼓霜锺一般,嗡嗡声中含有种奇异的韵律,似乎暗契人的心脏跳动,彩娜刚才听了一小会,便烦恶欲吐,心脏砰砰震动,几乎要脱体而出。
这些魔物,应该就是裘媚娘所说的苍洱魔影了吧。刚刚成型就具有如此威力,倘若他们再加以培植,后果将不堪设想。
下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还在躁动鼓翅的蛊虫,在同一时刻忽然消失不见了,如同凭空融化在空气中一般,只余下尚未消散的淡淡血雾。
裘媚娘满意地合上了箱子的盖子,脸上的笑容妖娆而灿烂:“很好,小露,你做的不错,从今往后,你便是这苗疆的万蛊之母了。”
然后,她轻轻将手放在了小露的头顶,彩娜生怕这贱人会对小露施以毒手,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可是只是有淡金色的光芒从裘媚娘的掌心里渗出,如水纹一般向着小露的身体里一圈圈地扩散,当小露睁开眼睛的刹那,原本漆黑的瞳仁深处,忽然闪现出两点璀璨的金光。
当裘媚娘松手的一刹那,小露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昏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逐渐失去了意识。裘媚娘笑盈盈地蹲下身子,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小小的蛊母啊,耐心等待着力量觉醒的那一刻吧,到时候,亲手向你的仇人讨回血债,让阴月教的人用鲜血赎清他们的罪恶。”
忽然,裘媚娘眼光一闪,变得犀利而多疑,猛然穿透了那道敞开的门缝。
彩娜一惊,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之中居然现出一丝惊恐。她一向都不怕那个女人的,可是刚才透过门缝,她居然看到了她如同秘魔一般诡秘的笑容,这个女人,她真的是一个魔鬼。
脚步声越来越近,冰冷而沉重,被阒静的地下暗室放大数倍,紧紧攥住了彩娜那不安跳动的心。
而此刻,裘媚娘的影子,也已经透过了门缝,在彩娜颤抖的身体上投下了一抹暗彩。
然而,就在这时,彩娜忽然感到一双温柔的手抚过自己的头顶,那一刻,仿佛一股柔和的风吹过心田,所有的恐惧和惊慌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散。可是下一刻,她却觉得眼前渐渐变得漆黑,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她只想饱饱地睡上一觉,逃离所有黑暗和恐惧的压迫。
就在这种奇怪感觉的包围下,她渐渐倒在了一个温柔的怀里。
蓝夜、璟睆以及楼飞三人,走了将近三天,方才来到木巓的家。身为苗族十八峒的峒主,木巓的家却只是一间普通的竹楼,周围修竹森森,物华冉冉,残照当楼,那个站在二楼屋内的苗族汉子,脸上却有一种悲戚的神色,出神地望着院子里清灵灵的山茶花,默默叹气。
蓝夜等人就在竹楼之外停下了脚步,因为楼飞和璟睆已经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从周围的碧竹中激射而出。这看似平静的竹楼周围,其实暗中隐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