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黯月之翼,难道月神打算今夜就释放那些镇压在圣湖之下的阴灵吗?”蛊婆轻声喃喃,枯瘦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襟,“她为何这么着急放出阴灵,莫非是十八峒或百毒教有所异动吗?”
蛊婆顾不得窗外的风雨了,拾起一件披风,就朝着灵鹫山的方向走去。
外面冷雨阴风,分外凄凉,蛊婆急步走在细雨之中,如同一个苍老的幽灵,在苍黄潮湿的土堆中穿行,衣袂不时扫过那一簇簇跳跃的红花。
“嘎!”漫天风雨中,蓦然腾起一道黑影,发出一声尖叫。那个黑影从红花中窜出,落到了坟头上,抖了抖羽毛,继续扯着脖子嘎嘎地叫,声音尖利,却是一只乌鸦。
蛊婆瞪了一眼那个让她有些受惊的畜生,就继续赶路,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突直跳,一种不安的感觉迅速弥漫了全身。
忽然,蛊婆发现,不远处,坟旁茂密的彼岸花被踩到了几棵,七倒八歪,碧绿的梗和红色的花都流出了汁液,狼藉满地,花叶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纤细而凌乱,似乎是一个女子。
灵鹫山下的这片墓地,是依照阴月教古籍中的阵法而建,若是外人进入,必定会迷失其中。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必是有外人闯入,才贸然踩坏了红花。
蛊婆老辣的目光立刻警惕起来,默默环视四周,陡然发现树丛的一角,一片绯红的衣袂迎风招展,犹如风雨之中摇曳的一片蔷薇花瓣。
然而下一刻,一抹红光流溢而过,然后一只手点在了蛊婆的穴道之上,这个老婆子就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月光照亮了那个出手只认冰冷的容颜,这个人,正是璟睆。她的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小的竹筒,里面黄光闪烁,正是昨日木巓交给她的彩颜千幻。
璟睆看了看手中的竹筒,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蛊婆,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转过身,便向着灵鹫山月宫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璟睆一边仰头望着天上诡异的星象,以及月之暗面乌云结成的诡异的羽翼。她曾经在研习星象的图书之中读到过这种天象——黯月之翼。当灵魂的阴影遮盖了漫天星辰,就只剩下黑暗的羽翼包裹皎洁的月亮,那预示着,一场灵魂的灾变即将要来临。
而黯月之翼所盘旋的地方,正是月宫之上的天空。那么也就是说,这场灾变的源头,便是阴月教。
璟睆又一次回首望了一眼这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一眼望去,这些花仿佛是晴空下的圣湖波光,开满了死灵化成的红莲,闪烁着妖异的、说不出的邪气。
然后璟睆打开了手里那一个竹筒,那点幽黄的光亮立刻就如同飞舞的萤火虫,在夜色里流连成一线跳跃的光带,璟睆伸手,将那点光亮扣入了眉心。
木巓青木峒的大堂之上,苗疆十八峒的分峒主都汇聚在这里,这晚是各个峒主一年一度的聚会,共同商讨苗疆下一年的管理方针,也是各峒主聚会齐欢的日子。
各峒主向木巓回报了上一年各峒的一些情况,又商讨了明年的规划,便开始了宴席,歌舞丝竹,珍馐美酒,各峒主此刻都开怀畅饮,乐意融融。
大厅里的众人都欢呼笑闹,乱成一片,每个人的酒都已喝到了七八分,说话都开始大舌头起来。
然而众人醉眼迷离之际,却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峒主的脸上殊无醉意,目光炯亮,全身紧绷,完全没有一丝醉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