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光亮在密林间闪动,悠悠荡荡,闪烁不定。灯笼后面的每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人,都微微垂着头,兜帽遮住他们的脸,让楼飞什么都看不见。这些人之间相互也不打招呼,只是走着走着,就渐渐向林间一条不明显的小道上汇集。走到最后,无数的白衣人手提白纱灯笼,排场漫漫长队默默前行,无数披风在风中飞扬,荧荧的灯火照耀下泛起凄惨的白色。周围只有脚步踏在土地上的沙沙声。
楼飞抬头,看见前方的队伍迤逦而上,走向了树林深处的一座土山,所有灯笼汇成一线断续的光明,弯曲在山坡上,而后融入了浓浓夜色中。
他也随着这些人往山上走去,却发现那山上有一顶肩舆,而肩舆之上,正坐着一个艳丽的女子。所有的白袍人都围着那轿子默默躬身行礼,态度恭谨。
那个艳丽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裘媚娘,她就那样坐在那里,身上媚态万千,纯然天成,她仿佛是暗月之下的天狐,对着匍匐的芸芸众生露出了媚惑的笑容。
楼飞透过风帽,低低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他曾经从蓝夜的口中对此人有所耳闻,顿时生出警惕,知道这个妖艳的女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否则她也不可能在苗族首领的身边潜伏这么多年。
那个女子懒懒地开口道:“好了,都抬起头吧,今天我要在大家的面前,处决两个犯人。”然后她拍了拍手,“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白衣教众被五花大绑地带了上来。那两个人倒是觉得很,兀自挺立着身躯,然而押解他们的人却发怒了,硬是一脚脚提在他们身上,强迫他们跪了下去。
“阴月教的间隙,倒是倔得很啊。”裘媚娘不屑地笑了笑,“可惜,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倔到几时?”
“呸,妖女,你们百毒教倚仗毒功害人,你和你哥哥狼狈为奸,早晚会得到报应的。”一个俘虏大声咒骂着,恶狠狠地瞪着裘媚娘,恨不得能将她千刀万剐。
“哈哈!”裘媚娘轻声一笑,“报应?那么虚无的东西,我可是从来都不相信的。不过我的报应没来,你们的报应可要来了。”
嗒嗒嗒——她轻轻地拍动了手掌,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了一股嗡嗡之声,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如同有尖锐的金属在耳边发出了坚硬的撞击之声。
楼飞凝神细看,然而黑夜之中,他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可是那种诡异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楼飞可以肯定,那声音如此真切,绝对不是幻觉。
可是,声源究竟在哪里?
很显然,那两个俘虏也感受到了刺客诡异至极的气氛,脸色逐渐变了。
看到那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裘媚娘满意地笑了两声,“哈哈,你们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刺客也知道害怕了吗?”然后她的神色陡然转为凌厉,森然道:“你们可知,作为奸细,你们在百毒教潜伏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仍然一无所获,这究竟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们培育出的武器,是根本看不见的。”
那两个俘虏一听,神色大变,冷汗涔涔,身体已经开始颤抖。
“这声音的源头就是我们的武器,不要乱动哦,此刻它们已经飞到了你们的身边了。”裘媚娘霍然一指,“它们就在你们的鼻子前,只差一点,就要碰到你们了。”
那两个人吓得一阵哆嗦,都板直了身体,不敢再乱动,它们的眼睛四处扫视,想要努力看清楚那隐藏着的魔物,然而,黑夜之中,它们却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无法看见的恐怖,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也许在下一秒,你就有可能再也感受不到恐惧了。因为,你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楼飞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忽然,其中一个俘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接下来,伴随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他整个人已经扑到在地。
暗夜之中,陡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咀嚼之声。
楼飞目光如炬,剑眉紧皱,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俘虏的手指痉挛地抓着地面,而他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一寸寸发腐烂。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虫子,肆意在他的脸上攀爬,噬咬着他的血肉。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很快,另一个俘虏也倒下了,他的手死死地抠主了一点点被腐蚀的脸,尖利的指甲在自己的脸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楼飞身体一抖,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他抬眼望去,坐在肩舆上的裘媚娘却仍是一脸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惨象。
那两个人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凄厉的哀号之声被夜风放大了数倍,听上去竟然是那样撕心裂肺。他们扭动着身体,想要极力挣扎着,薄薄的皮肤下青筋暴起,瘦弱的身体里仿佛充斥着一种秘魔般的力量。
咀嚼之声越来越像,仿佛又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暗夜里聚集到了一起,共享黑暗之中的盛宴。
很快,那两个俘虏的脸上,已经不再有一块完整的血肉了,他们的眼睛早已被吃掉,只剩下巨大的血洞,还不时有黑色的血液从他们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