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季夜晚,苗疆特有的潮湿气候如同一面厚重的罗帐,让人觉得气促无法呼吸。
高高的角楼之中,八岁的苗族小男孩桑杰无聊地躺在床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他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然后懊恼地诅咒这该死的天气。
对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小男孩露出了向往的笑容,要是自己能变成一只鸟儿,飞到夜空之中,就能凉快不少了吧。
桑杰的眼睛一亮,他忽然看见了一只浑身翠绿的鸟儿拍打着翅膀,飞到了自己的窗檐上。桑杰一个鲤鱼打听坐了起来,好奇地冲着鸟儿伸出了小手,想要邀请它过来和自己玩。
那只绿鸟瞪着小黑豆一般的眼睛转了一圈,看到了桑杰一脸稚嫩的笑容,忽然拍着翅膀朝他飞了过去。桑杰高兴地拍着手,笑呵呵地说:“好鸟儿,好鸟儿……”
然而他却突然吃痛地哼了一声,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被鸟儿啄出了一行嫣红的血珠,犹如天空中那些不知名的暗红色星辰,顺着他短小的手臂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同一时刻,窗外的夜色中,一个红衣小女孩犹如一朵浮云,悠闲地悬浮在夜色里,冲着桑杰招手。她的身后,仿佛有一双墨色的翅膀轻轻将她承载,然而那翅膀却已隐没于暗夜之中。然后,红衣女孩露出了柔媚的笑容,“小弟弟,你是乖小孩吗?”
桑杰的眼光忽然暗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神色木然地答道:“我是乖小孩。”
红衣女孩嘴角的弧度更加精致,却带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深意:“你如果是乖小孩,就要听姐姐的话哦。”
桑杰仿佛变成了一个被引线操控的木偶,只是顺着女孩的话机械地点着头,而他的声音也平板得没有丝毫起伏,一如这夏夜的风,沉闷得让人想要将其打破。
红衣女孩看着那个乖顺的男孩,露出了满意而欢欣的微笑。她摊开手心,一枚熟透的荔枝就那样地躺在她的手里,红彤彤的,可以轻易诱.惑人伸出舌头去舔舐干燥的嘴唇。
“记住,明天把荔枝送到村长爷爷的家里。”
由于给童冠料理伤口,蓝夜几乎是整晚没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伏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然而在听到床上动静的那一刻,他却惊醒,发现童冠醒转,他也觉得心情舒爽,仿佛松了口气般。
童冠可能是睡了太久,此刻还有点神志迷糊,喝了一剂药方才醒转,便对蓝夜讲起了他昨晚的遭遇。他说自己是想要进山去寻找阿峰的下落,可惜不巧遇到了月神和蛊婆,便和那两人打了起来。可是他人单力薄,终究还是被她们两人所伤,狼狈地逃了回来。听到阿峰安然无恙的消息,童冠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蓝兄,我看那月神和蛊婆来者不善,可能是冲着彩娜姑娘来的,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蓝夜点头道:“童兄说的是,我们一定会加强防备。童兄你深受重伤,也要好好休养,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顿住。蓝夜一贯温和的目光,忽然现出了一丝疑惑。他试探地开口问道:“童兄,你是如何知道彩娜已经回到了村庄?”
蓝夜清楚地记得,彩娜曾经和自己说过,自己和阿峰碰见的时候,正好两个人都被人追赶,追赶彩娜的人是月神和蛊婆,那么追赶阿峰的人,岂不就是……就是那个和月神碰头的人。
蓝夜目光紧迫地看着童冠,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已丝丝紧抽,凝结成冰。他脸上的神色是少有的严峻,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尚自带着怔忡与愕然。
童冠忽然低下了头,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药盏,蓝夜竟然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此刻,空气中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场可怕的风暴将一切吞噬。
而在隔壁的房间里,璟睆和彩娜却被一个刚刚进来的小男孩吸引了视线。那个小男孩正是桑杰,他怯生生地道:“对不起,打扰姐姐了,我是来送荔枝的。阿爹说村子里来了神仙姐姐,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困境,所以让我把这些荔枝送来,感谢神仙姐姐。”
说罢他乖巧地递上了一篮子鲜红的荔枝,红色的荔枝壳被细致地拨开了一些,露出了那些莹白滑嫩如同最美味的醴酪的荔枝肉。
彩娜笑着拍了拍桑杰的脑袋,道:“小弟弟真乖,谢谢你啦。”然后她接过荔枝篮子,递给璟睆,“璟睆姐姐,这些荔枝好新鲜啊,看上去好好吃,你尝尝,我们苗疆的荔枝可是最甜的呢,都说岭南的荔枝好,那是因为没有人吃过我们苗疆的荔枝。”
璟睆瞧她说得眉飞色舞的可爱样子,笑道:“好,那姐姐便尝尝,瞧瞧你说得是真是假。”她的手已经伸向了篮子里的荔枝,然而下一刻,璟睆脸色一寒,立刻将篮子打翻了出去。
彩娜一惊,道:“璟睆姐姐,你怎么了?”
篮子里的荔枝全都洒在了地上,彩娜看得清楚,其中一个荔枝忽然爆裂开来,里面居然蒸腾出了漆黑诡异的烟雾,就如同一个被人定好时间的炸弹,恰巧在此刻爆炸。
璟睆面色凝重,毫不犹豫,手指一挥,立刻有一团金色光芒将彩娜笼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