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秋蓉,而是大哥陈尧叟。看着有些失落的陈尧咨,不觉笑道:“怎么,三弟可是又在想着秋蓉那丫头了。”
陈尧咨微微一笑,不可置否。秋蓉可为陪伴着他长大,就是这屋子里,秋蓉也是比他陈尧咨更为熟悉,这般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的言辞能割舍。
“大哥怎么来了?”陈尧咨笑问道,现在大哥应该正在陪着客人,父亲为官在外,只有他为长了。而今他也是状元之身,那些人岂能不为他马首是瞻,就连知县大人,也不得不敬佩下座。虽是陈尧叟推辞,可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这些南部县的乡绅名流。就连启蒙的刘夫子,也脸上添了不少的光。
“你知道我不善饮酒的,”陈尧叟不觉泛起苦笑,“若是要比饮酒,我还不如你有量。”
陈尧咨笑道:“我不行,你知道的,我已经几年不曾沾酒了。再说了,那些敬酒之人如此之多,你也是盛情难却。”
陈尧叟脸上露出苦笑,这南部县不论乡绅,欣喜之情,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说别的,单单那炮竹便噼里啪啦的响彻了将近半个时辰,又是众人道贺,摆开酒宴,打赏那些闹喜的孩童,这一顿酒宴下来,可要百十两银子了。
“这是乡亲们盛情,”陈尧咨笑道,“咱们南部县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状元及第,大哥可是这百年难寻之人,岂能不热闹一番。依小弟之见,咱们陈府当大会宾客,远知亲朋,通报祖籍,以显咱们陈氏之家风。”
陈尧叟忙的摆了摆手,道:“那岂不是要麻烦之极,我这人最喜清净了,你可是知道的。”
“我也是如此啊,”陈尧咨微微笑道,“可如今你乃是衣锦还乡,自是不同于往日了。若不是你高中状元,那些人岂会如此敬畏我陈氏,这便是有些世俗之见了。”
陈尧叟笑道:“为兄倒是没想能中了状元,依为兄之见,咱们兄弟三人之中,三弟你最有状元之才,论文采,你可是咱们中最拔萃之人,论武艺,你的箭术,为兄倒是领教过啊。如此文武双全之人,岂能不提名雁塔。”
陈尧咨淡然一笑,这科举取士,是他身在官宦之家的必经之路,可他却不喜这官场之争斗,尤其是这大宋一朝,党派之争,文人之争,层出不穷,正是这些人争斗,朝廷积弱,最终走向灭亡。
“还是再等一年在说吧,”陈尧咨微微一笑,“小弟还能舒心些日子,这要是如你一般,进了翰林院,抬头学士,低头大人,哪有文人的风雅。”
陈尧叟看他这般,不禁摇了摇头,也不在劝说他。笑道:“这五月初五将至,咱们便去宗祠祭祖,这是父亲吩咐的,端午之节,父亲不在,咱们二人应当此之任。”
陈尧咨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咱们便准备一番吧,眼见五月初五在前,大哥你又将入翰林供职,闲暇时日不多了,这些日子,便在府中修身养性一回。”
“这些自有实伯操持,当然不需为兄劳心。”陈尧叟点了点头。
笔走龙蛇,陈尧咨挥舞着的湖笔在宣纸上留下了矫健的墨迹,片刻之后,才收笔而起。陈尧叟看了看,不禁点了点头,叹了叹道:“三弟字体刚劲,浮云飘散,有风骨精髓,是在难得。为兄与二弟,怕是难以比及了。”
“这书法一道,大哥也是行家,岂能不知?”陈尧咨笑道。
陈尧叟点了点头,他与陈尧咨可是一起长大,陈尧咨的书法最早还是从他写字说起的。这书法贵再“勤”与“悟”二字,这老三便是悟性颇高,每每能想及人之所不成,故而能造诣在他二人之上。
这夜色深远,月色洗尽铅华,与梨花同白,仿佛冰雪之姿,桂树嫦娥,浩渺清淡,照在这夜色的小院,朦胧的烛火灭了。
陈尧咨睡下,仍旧心思不能淡然,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昔年的往日情思,伴着寂寥的黑色,无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