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红武功出众,但不善轻功,翻墙越脊不是她的拿手好戏。如今这阵天将破晓,若要从正门出去,必有庄丁阻拦。当然她不怕杀人,但是她怕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出了屋门就是后院,碰巧后院有扇小门,门上还安了把久未开过的锈锁。雪里红没有张发存那样的本事,她在门口逗留了片刻,正无计可施时,忽见有人探头探脑地从前院过来,往老怪那房间张望,好像有什么事要请示老怪,可是没得到允许又不敢轻易擅入。雪里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噌”一步跃了过去,用老怪的宝刀刀背猛地架住那人的脖子,轻吼一声道:
“想死想活?”
“好……”那人一个“汉”字没说出来,忽然觉得是个女人的声音,急忙改口道,“奶奶饶命!”
“饶命容易,你帮我打开这扇门。”雪里红命令道。
这人此时已经听出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因而胆量也壮了许多,再说前半夜大院里商量去郊外劫新娘的事他也听到几句,老怪师父掳了个女人回来也有人告诉过他,至于这个女人是哪一个他就说不清了。反正是既然是女人就没必要胆惊受怕,他又不是不会武功,没准还可以多少占些便宜呢!这样想罢,他灵机一动说:
“大姑,”他临时想了这么个称呼,说,“这门的钥匙不知是哪个拿了,半夜三更不好找人。不如大姑随我去前门,管门的老头已经睡了,我去帮你把门叫开。你大摇大摆地走了,哪个知晓?”
雪里红听他说得似有道理,就低声警告道:“不准耍滑,当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我长几颗脑袋呀?”庄丁喏喏道。
“走,头前开路!”雪里红艺高人胆大,宝刀都未从鞘中拔出,拎在手里,跟定那个庄丁。
前院里鸦雀无声,无灯无亮漆黑一团。突然那个庄丁忽地往旁边一闪不见了人影,然后又听他大喊大叫道:
“快来捉贼呀,还是个女贼!”
雪里红人地两生,又是黑灯瞎火,她不知往哪里躲避。正这时,灯火突然通明,几十个庄丁高举火把灯笼,手里拿着家什高声呐喊着朝雪里红这边涌来。借助光线,雪里红此时才看清楚,她白天的时候似乎来过这家院子,因为此时她正站的地方就是她曾上过的茅房。雪里红孤身一人不便硬冲,只好一闪身进了茅房。两家相持了片刻,方才给她领路的那个庄丁喊道:
“弟兄们不用怕,那是个雌儿。”
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听说是女的,顿时来了精神,挥刀舞枪就往茅房里冲,被雪里红“嚓嚓”剁了脑袋。
外面的人见雪里红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再也不敢轻举枉动了。又过了多半个时辰,天已见亮。雪里红从门缝里望外一瞅:七八十个庄丁把小茅房围得水泄不通,她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决难冲出这家院子,正一筹莫展之际,又有庄丁从后院里跑了出来叫道:
“休教走了这个婆娘,她杀了杜员外,还把师父也阄了!”
这一喊,顿时整个大院里乱了营,有的哭有的叫,吵闹声连成一片。
开头雪里红还以为天亮了之后她跑出去的机会多些,现在看来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几十名庄丁把住茅房小门,她虽然就在茅房里,但是想方便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幸亏门口窄小,否则如果有十几个人同时冲进来,她不知如何应对?
杜水生被生擒之后,他也想采取死活不开口的方式应付。末了张发存说:
“先吊起来架到梁上,天亮时押到镇上游街,不信全镇子就没认识他的?”张发存向来对付死狗的办法还是有一套的。
这一招果然起作用,杜水生开口便说道:“别问了,我全说。”
小太监即刻命人点兵遣将立即去镇上救人,左右一看怎么就少了朱林宗,因为事急,顾不上找朱林宗了。原来是小朱一听杜水生说了镇上杜家的名字,他立刻就想起了昨日白天嫂嫂去上茅房的那家院子,他未及多想,提上双锤,跨上他的青鬃马就先行去了。
好在路途不远,朱林宗的马又快,不消片刻即到大门口。朱林宗老远就闻听到院内吵吵嚷嚷,他也不敲门也不喊话,抡起大锤狠命砸去,“咣当”一声门倒了。里面几个庄丁冲了出来,见是一个小个子,没好气地吼道:
“妈的,你狗眼瞎了?有你这么叫门的吗,不想活了?”
朱林宗也不搭话,抡锤就砸,这些庄丁哪里是这位活瘟神的对手?如同滚汤泼蚁穴,黄鼬进鼠窝。雪里红听外面喊爹叫娘,知道是救星到了,遂从里面杀出。小太监的人马赶来时,这面的战斗已接近扫尾阶段。朱林宗的锤重,雪里红的刀快,全院子七八十个强状家丁,几乎没有会喘气的了。
小太监想想也对,对付这号子恶霸强盗,有什么道理好讲,杀了也就杀了。小太监一面命人打扫战场,一面着人清理仓储。雪里红道:
“潘郎,后院还有个老妖怪呢!”
众人匆忙跑到后院,打开屋门冲进去一瞅,哪里还有人影?
未了,华世雄跑来,悄悄俯在小太监的耳际,报了一串数字。小太监不信,诧异道:
“有那么多?”
“至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