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起立,双手抱拳,恭敬而又诚恳地言道:
“大帅,敌军一万,我军尚不足一千,以一当十,怕是凶多吉少,不如退避三舍,找个安全地方,再聚集人马,寻机与敌交锋不迟。”
小太监摇手制止道:“万万不可,如我兵退,敌必追来。那时再仓促应战,将无斗志,兵无战心,势必大败。”
孟繁印也附庸道:“潘将军言之有理,气可鼓而不可泄,兵在精而不在多,趁敌刚刚远道而来,立足尚未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胜败还在两可之间哩!”
丹增白了孟繁印一眼,站起来道:“什么潘将军、先锋官,依我看狗屁不是、不值一提。老三你怎么净替外人说话?刚球来了一天半,一个买卖人,能有多大作为,认认称算算账还行。只不过会两下拳脚,真要上了场子,仅凭一头灰叫驴,就能唬住如狼似虎的匈奴兵?大帅万不可因小失大,让下面人哄了,前功尽弃,误了我军机,那时后悔迟了。”
小太监道:“是骡子是马,待会战场上说话,现在不是争论你高我低的时候。大帅已经下令,还是赶紧集合队伍的好!”
雷旭彬将手一挥,道:“不须赘言,准备出战!”
小太监站起来道:“大帅,请你派人找回我的马匹,另外能否给我找一把趁手的武器,还有我的两个仆役,身手也非同一般,请大帅量才取用。”
孟繁印说:“大帅,马就不用找了,一大早就有人报说潘将军那匹马昨晚尚在,今晨就不见了,怕是也让德格尔他们牵走了。”
丹增怒道:“老三,你是狗眼看人低!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势力,有了亲戚,就忘了兄弟,这么说还是你们郎舅妹夫一家亲呀!德格尔这人我清楚,他决不是那种鼠窃狗盗、见利忘义的小人。”
“乡里人买棺材,躺下了试,小**人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辩别。”孟繁印肚子里也有火。
雷旭彬气恼地挥挥手,斥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没有,像你们这个样子,别说打仗抗匈奴了,自己都把自己打败了。”
“大帅,我对你有意见!”丹增矛头转向雷旭彬。
“有意见就说。”雷旭彬皱了皱眉说。
“一个做小卖买的小贩,你却把他视为掌上明珠,到时候不误大事还怪?”丹增还在为德格尔的事鸣不平。
雷旭彬怒道:“老二,你啰嗦什么,这点事我还做不了主?你再提此事,我砍了你的头!到时别怪大哥我不讲义气。”
丹增这才犟着脖子气呼呼地走了。
小太监摇摇头、苦笑笑,没吱声。
雷旭彬又对小太监解释道:“潘将军,你别往心里去。老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臭脾气,认死理,不过人还是挺忠心厚道的。”
小太监说:“大帅,大敌当前,闲话就不说了,麻烦你给我找件兵器。”
孟繁印突然拍拍脑门子,恍然大悟道:“大寨后面有座三义庙,那位张飞张三爷手里攥着把长矛,约有**尺长短,纯铁打造的,很结实。几个弟兄试着玩耍,觉着挺合手,就是重了点,不知潘将军中意不?”
小太监一听有门,高叫一声道:“着啊!快叫弟兄们拿来让我试试?”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兵吵吵嚷嚷抬着一件兵器进帐,小太监接过一瞅,锈迹斑斑,很不入眼,掂在手里分量倒是挺合适。
雷大帅要小兵抬下去磨磨,小太监不允,说:“干这事我有人。”遂吩咐人把张、黄二人找来。二人把这件兵器仔细研究了几遍,点头说:“可用!”并立即拿到院中,水洗打磨,不消半个时辰,九尺长矛铮光明亮,矛尖儿锋利如刀,正好矛头后下侧也有个倒勾儿,大约当初设计的意思是做挂勾用的。小太监大喜,执在手中一试,不轻不重,刚刚合手。雷旭彬又让人牵来一匹马,小太监观此马虽远较他的白龙驹差了许多,但是身高马大,骠肥体壮,权当是替身吧!
小太监手执铁矛,纵身上马,正要出,银杏顿珠匆匆骑驴赶来,走到近前才悄悄递给他一物。小太监打开布包一看,见是大饼夹肉,还热乎着呢!小太监顺手撕了一块塞入口中,朝爱妻这边会意地一笑。心说,还是老婆好啊!
银杏嘱咐道:“潘郎小心,大意不得!”
小太监咽下口中食物,轻轻一笑道:“谅必无事,几个小番小将能奈我何?”
银杏已知小太监底细,自然更清楚他的本领如何,遂坦然道:
“潘郎且去,到时我在场上为潘郎观敌助阵。”
在场的人纷纷眼热心跳,忍不住私下里暗道: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哪!
匈奴兵到,两军在野狼滩以西、黑虎崖以东的大草坪上摆开阵式。胡虏兵领名叫叶律西里奇,身高八尺,高大威猛,眼似牛卵,鼻若鹰喙,颏下无髯,上唇两撇松尾胡须。跨马执棍先出场话道:
“姓雷的你给老子听好了,尔等世居河西,本在我右贤王大单于治下,不好好做个顺民百姓,焉何吃里扒外要造反哪?”
雷大帅高声言道:“自打匈奴叛乱,烧杀劫掠,我家父母兄弟皆死于你们番兵手中,我和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少费话,胡儿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