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宋嫂扬鞭打马而去,回转身,望了望前方招展的旌旗,深深吸了一口气。
山林间,寂静狭窄,西南地带的崇山俊岭开始显露其峥嵘诡奇的高险,连绵长亘,远延天堑。
我站在巍巍高岗下,仰望四壁绝崖,突觉天地之雄奇,人身之渺小,我现在所处的,是一座古老的四战之地,古来多少拥兵自重者,据此而独,据说从此处可以东北进中原,东南进陆中,凭险自保,可以为霸一方,所以多少豪杰占此地利,多少征战血染青柏。
这个兵戎之地,处处张扬着一种苍凉的杀机,初冬的风,如同兵戈交立,铮铮作响,诉说着历史中曾经的呐喊。
比起曾经到过的古老战场,只能见到断垣残埂不同,这自古之重镇因长期军阀割据而总是重兵压镇,我虽远立,看不真切,也感到那掩映在半壁绝崖上披荆持锐的寒光柝气。
我有些犹豫,该不该去,我的到来于卓骁又有何用?
战争,于古于今,总是男儿领地,我对卓骁又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努力至今,人都到这儿了,退回去,又能退到哪里?
我正犹豫间,身边的草丛突然悉悉做响,从一边草地里嗖地窜出个人来,眼一花,一把长刀已经搁在我的颈脖边,森冷冷的寒气刹那刺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来人喝道:“来者何人,擅闯军营重地,可知死罪!”
我吓了一跳,待看仔细,才发现来人一身短打劲装,像是个小兵模样,头上带着草环,想来是个营地外的暗哨。
不远出,高大的营地辕门圆木苍劲,巍峨耸立,原来我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营地的附近了。
刀子又进了几分,眼看要破皮了,我赶紧道:“小哥,此地可是夜君侯卓大将军的营地?我是来找人的,可否通禀一声,小的,叫方清,是来找谢军医的!”
卓君侯是一军统帅,我不可能说见到就见到,况且我不想太过张扬。还是说谢悠然的名字可能更能好办事。
也不知道,谢悠然能帮到我么?
“你是何人,你找谢军医何事?”来人冷厉着声音到,脸上面无表情,可是一双眼却精光四溢,看着我的眼睛,不许我逃避。
我赶紧回答:“小的,是谢军医同门的小师弟,前日接到师兄之报说战事要开,伤者必多,让小的下山帮把手,也为日后行医积些经验。小的行了数日,才到此地,也不知赶没赶得上!”
来人眼里的寒气稍敛,架着的刀松了下,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不过你若有半句虚言,定斩不饶!”
我点点头,不吭声地跟着来人走,他带着我走过足有半人高的荒草地界,渐渐看到如同一个个蒙古包般的军帐,越来越显现出战地的严肃来。
来人带我穿过戎卫森严的巡逻士兵,径直走到一座白色的帐前,“在这等着!”他自己先走了进去。
我忐忑不安地等着,有些担心,谢悠然能配合我撒谎么?我都没和他通过气。
帐边陆续走过几个拿着药材的小兵丁和医工,有人奇怪的看我,有人匆忙而过,看来此地该是后方了。
“哎,小子,谢军医让你进来。”刚刚的哨兵冲我喊道。
“恩?啊,是!”我忙不迭的应了,对方掀了帘子让我走了进去。
宽大的帐内燃着火炉,有股子浓浓的药味,陈设很简单,只有案几一附,木床一张,谢悠然正坐在案前,手头一堆药材,药杵,铜盆,俱是些医疗器械。
看到我走近了,原本有些迷惑的眼里闪过诧异的光芒,看着我,浓眉下的眼略略睁大,渐渐染上意味不明的笑。
我有些忐忑和紧张地看着他,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边上,还有个哨兵呢。
“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跑这地来!”他嘟囔了一句,我一时没听明白,却见他朝哨兵摆摆手:“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哨兵恭敬地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我暗暗松了口气,朝谢悠然微微一笑。
这个谢悠然,永远给我一个印象,机智敏锐,却不失纯真,爽朗大度又随性平和,是我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最好相处的男人了。
看来,我找对人了。
谢悠然站起身,走近几步,咧开嘴冲我一笑,露出付洁白的细米碎牙:“公主?要见礼么?”
我乐:“此乃军营,何来公主?”
“呵呵,那我什么时候有个小师弟了?”
“你不承认了么?反悔了?”
我与谢悠然相视一笑,他指指案几边的凳子道:“这里简陋,你坐那吧。”
“没事,我坐地上便可以了。”我一屁股坐在了案几边,谢悠然已经习惯了我在不经意时流露出的随意,也不多说,回案边坐下,又拿起手头的东西捣鼓,边问:“公主为何来此?这可是战场!”
我舔舔嘴唇:“侯爷在么?”
谢悠然看向我,一脸探究,语调里带了点调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