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单兰英走到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阗阳殿时,夜已微至,华灯初上,人影绰绰,男的锦袍玉带,女的珠佩环绕,在四周九龙环凤灯的映照下,个个满面红光,神采飞扬,这一殿的,可都是当朝最显贵的男女啊。
我微叹口气,忍住想拔脚离开的冲动,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人来人往的应酬场面,选择做无国界医生也是为了能避就避这种场合,现在,却必须面对它,看面前那些人笑语盈盈的样子,真不知道,那笑里,藏着多少刀,多少箭!
深吸口气,迈开步,以一个公主该有的礼仪款款向前走,进入辉煌的大殿,数根雕着七彩祥云的擎天巨柱直插殿顶,撑起这座恢弘大殿,从大殿正方延伸到殿外天坛白玉台阶上鲜红的羊毛氍毹醒目之极,踩在上面轻柔舒绵,在错落有致的金丝甲菊的点缀下,满目奢华.
间隔错放的雕花方案在菊丛中,或坐或站着众人,交头接耳,侃侃而谈,想是宴会还未开始,彼此熟悉的臣子们自顾自交谈,窈窕美丽的宫女穿着翠绿的宫绸披着帛纱,如翩翩彩蝶穿梭于人群间,手持托盘,摆放瓜果小吃。
引坐太监机灵地上前引着我和后面跟着的单兰英往我的位子上带,远远就看见卓君侯在众人之中分花拂柳逶迤而来,在芸芸之中,他绝响独唱的身姿仿佛琼枝晨露,梅芳雪影,如万块莹珏之中清冷绵贵的圭璋,又如松竹花海里醒世独立的雅莲,翩迁而来,牵起了我的手。
显然他已经办好了他的事,带着面具的脸让我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那阎淑妃的命运到底如何。
卓君侯迎上我,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搀住我,像他这样风华绝代的人本就是最惹人注目的,这一动一搀间,有不少灼热的目光扫了过来,这令我非常尴尬,低下头,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牢牢拽住,淡定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道:“别低头,扶住我,记得你是公主,不需要回避别人的眼神!”
我谔然,眼角余光扫向身边的人,他修长美丽的侧影如一抹娟秀的风景,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巍然挺拔,不卑不亢,爽俊磊落,宏肆绝尘。璀璨的面具发出绮丽的光芒,为他平添了如仙如梦的气势,我想远离这高贵的如神祉般的人可却被他牢牢禁锢住我的身体,坚定地带着我从容前行。
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记得那一次的同行,第一次,有人搀着我,优雅从容,淡定亲和,大殿的光烛照在我身侧,仿佛走在月光水华中,氤氲出点点涟漪,为我卑微的心里注入一泓清泉,甘甜清新。
我依着他说的抬头挺胸,一如一个公主般高贵地同行到我俩的座位上,坐下,以眼神和微微点头向不停冲我们打招呼的人表示回应,微动嘴唇问:“侯爷,事办好了?”
“恩,”卓君侯一面和我一样朝众人回礼,一面应道,我撇了一眼卓君侯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嗫嚅着还是开口问:“侯爷,您,哦,妾身是想问,那个,您究竟会拿阎淑妃怎么办?”
卓君侯闻言看看我,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浣静还在担心那淑妃娘娘?”
“也不是担心,只是若是她因为这件事而出了意外,我,觉得会是我的过错,毕竟,是我把她打晕的,如果我守在殿门口,她也不会进得去宫内,一切,就不会发生!”我幽幽地叹口气,我这算是在放马后炮吧,唉!
“放心,我有分寸,如果没意外,她和我们都不会有事!”卓君侯的声音清淡如水:“你不必自责,你尽力了,也做得很好!”
我第一次听到卓君侯明白地说出称赞的话来,颇感诧异,望向他,却听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是……”他突然语气一滞,好象遇到了阻碍,眼光似乎定了定。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儿,一群公子样的人在笑闹着,个个都是锦袍玉带的贵公子,其中那个笑的一脸颓废痞样的,正是殷觞国的质子殷楚雷。
仿佛知道我在看他,殷楚雷将脸转了过来,举起酒殇耸了耸眉,朝着我邪佞地一笑,然后眼眸一转,划过我身边的卓君侯,有那么一瞬间,快的让我以为眼花了,他眼里闪过一抹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就一闪间,殷楚雷便又转回头,依然一派浮夸公子的派头,和边上的人调笑浅酌。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的那瞬间,我好象看到什么,又好象没有,看错了?我愣愣地看着殷楚雷,耳边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眼前递上来一杯水酒,“浣静,别想太多了,喝点这个,是果酒!”
“哦,”我下意识的接过酒殇,抿了口,酸酸甜甜的,几乎没有酒精的感觉,还挺好喝的,不由多喝可几口,还想再喝,却又被身边的人挡住手臂,拿过酒殇,递了块桂花糕给我,“空着肚子别喝太多,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吧,一会宴席开了,怕是吃不上什么东西的!”
看到桂花糕,我一下子意识到我竟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从早上被人挖起来打扮,到进了宫,又出了事,心思一直紧绷着,没觉得饿,这一旦提起,空虚的胃立刻明白地告诉我它的不适,忙不迭接过桂花糕,咬了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