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同一编号的考生第一场考卷没荐上来第二场或者第三场又荐上来了,所以还要回头将其第一场考卷找来,再行斟酌,或补荐、或黜落,杨涟这样三场一齐荐上来的副主考省了很多精力,王提学当即专门审阅《春秋》房这七十一份荐卷,直至二十四日午前才看完,取了二十四份考卷.亲自送到主考阅卷之所交给钱谦益——
钱谦益眼有红丝,略显憔悴,显然当主考官压力不小.说道:“王学道,今日都二十四了,离二十七日下午拆号写榜只有三天时间,可那些房官阅卷还没结束,这如何来得及,总不能拖到八月三十吧。”
房官又不能直接向主考荐卷,王提学心知钱谦益是在埋怨他荐卷迟缓,说道:“钱总裁,这是《春秋》房的全部荐卷,钱总裁先审阅.其他经房的零散荐卷会在明日午前全部送到。”
钱谦益道:“那就好,待我阅毕全部荐卷,请王学道与我一起再斟酌取舍,毕竟浙江举人名额只有一百二十人。”
八月二十六日午前,钱谦益阅卷完毕,暂时取中者有一百八十人.还得再从中黜落六十人,将最终所取卷确定下来,可就在阅卷结束之际,钱谦益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午后,钱谦益把副主考王编和十五房房官召集到主考阅卷所,开口便道:“本次乡试之前出现的‘一朝平步上青天,的谣言诸位都听说过吧?”
虽说考场内外帘隔绝,但谣言如风,无孔不入,众考官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而已,没想到写榜前日钱总裁会郑重提出这件事,都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不知出了何事?
副主考王编道:“每科乡试都有谣言,不予理会,自然消散。”
钱谦益让书吏将七份考卷呈到众考官面前,说道:“请诸位看看这些卷子的最后一字。”
王提学与众房官一一翻看,这七份都是首场考卷,每份七篇,每篇文末分别是“一、朝、平、步、上、青、天”七字,众考官大惊失色,阅卷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科场舞弊非同不可,轻则免职,重则流放充军——
王提学皱眉道:“看来还是有不少考生受谣言蛊惑,把谣言当真,而有的考生则是宁信其有以策万全,看这些卷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并非因为暗通关节才荐上来。”
众房官纷纷称是,都说阅卷时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独有杨涟说道:“搜索各房考卷,看看到底有多少暗嵌字眼的卷子,又是哪些阅卷官荐上来的。
王提学老成稳健,不想把事情闹大,含笑道:“杨县令,这七份考卷中就有一份是春秋房荐上来的——”
杨涟顿时面红耳赤,就听王提学转圜道:“杨县令外察举廉吏第一,风骨凛然为世所重,所以说这荐上来的考卷非因字眼关节,而是制艺本身出色,这事没什么好追究的。”
众考官皆附和王提学,若依杨涟要一房一房去查,繁琐不说,天知道还会出什么纰漏——
钱谦益静听众考官议论了一阵,这才说道:“王学道说得在理,但这七份考卷必须黜落。”
讲究是非分明的杨涟又开口了:“钱总裁既不信谣言,不肯追查,那为何又将这七份考卷黜落?”
钱谦益微微一笑,说道:“我对诸位剖心迹,将这七卷黜落,一是避嫌,我们考官不能落人口实;二是这七名考生宁信谣言不信律法,心术就是不正,制艺再如何花团锦簇也不能取——诸位以为然否?”
这下子杨涟也无话可说了.科考重首艺,首艺重圣贤大义,这七名考生可算是弄巧成拙,本来都已经进入最终选.四选三,中举机会极大,却因这“一朝平步上青天”七字被黜落,下一科是三年后,真是头撞南墙后悔莫及啊。
众房官退去,副主考王编留下,与总裁钱谦益一道再斟酌取舍.于夜里亥时前将一百二十份朱卷确定下来,现在就等明日午后拆号写榜、后日五更前放榜张挂了——
张原当然想不到还真有自作聪明的考生把“一朝平步上青天”七字嵌在首艺七篇末,也想不到主考官钱谦益会断然把这些人黜落,谣言没害到他却伤及无辜,世事难料如此。
三场考毕至放榜之前的这十多天是考生们最活跃的时候,迫切等待之心都是浮躁的,无法宁静,欲望郁积.必须要排遣,所以青楼妓院人满为患,寓居他人住所的考生与主人妻妾私通也都发生在这段时间.花天酒地,仗势欺人,种种丑态,不一而足,当科举把圣贤大义与功名利禄联系起来,那么造就大批满口道德仁义私下里却毫无节操的官员也就不稀奇了,尤其是只重首艺的科场——
参加乙卯科浙江乡试的翰社社员有一百余人,张原把他们召集起来,在南屏山居然草堂开讲《几何原本》,黄寓庸先生不在草堂.张原就借草堂一用,《几何原本》的前三卷由翰社书局各刊刻了一千册,张原要推行注重实务、注重自然科学的学风和培养求知的渴望,那就从学习《几何原本》开始,很多翰社社员起先也浮躁不奈,但因为张原的声望.勉强捺着性子听讲,张原的讲解深入浅出,翰社社员员渐渐的也生了兴趣,浮躁之心稍宁,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