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张萼的两个小厮、两个婢女都待在书房外的檐廊上,无聊,却也不敢随便走开,两个婢女年长一些,有十五、六岁,小厮才十一、二岁,二婢正轻声调笑二小厮呢,突然听到张萼在房里大发雷霆并且乱砸东西,二仆二婢顿时惊得面无人色,虽然张萼大发脾气并非第一次,应该见怪不怪,只是张萼每次发脾气总有一个下人要挨打,今天那倒霉蛋会是谁?
侍婢春兰机灵,说声:“我去禀告太太。”飞一般跑了,先躲过去再说。
另外三个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进去相劝,正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听到东张的那个介子少爷一声吼:“张燕客,给我坐下!”
二婢一仆惊得咋舌,心道:“介子少爷敢这么吼我家公子,只怕要挨打,那可麻烦,介子少爷的母亲必来哭闹。”同时,三人也松了一口气,燕客公子找到出气筒就好了,这拳脚只要不是落在他们身上就是庆幸。
却听书房里寂然无声,小厮福儿凑在门隙里一瞧,就见燕客公子站在那呼呼喘气,眼睛瞪着与他面对面的介子少爷,介子少爷也回瞪——
好半晌,张萼喘息稍定,说道:“介子,我不是发你的脾气,我是骂那奸商,奸商可恨,我非砸了他的店不可,可恼的是他的商铺又不在这里,在澳门。”
张原拉着张萼让他坐下,扭头对书房外唤道:“上茶,上茶。”
小厮福儿赶紧端上茶来,偷偷看了燕客公子一眼,三公子的脸还是气得有些红胀,却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与往常不揍人不消气大不一样,小厮福儿暗暗称奇:三公子怎么这么听介子少爷的话,真是稀奇!
张原挥手让小厮出去,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方道:“三兄,听我一言,卖你望远镜的那商人没有欺骗你,这望远镜在当下的大明朝极有可能只此一件,当然,一百八十两银子应该是贵了点,但你要想想,这望远镜从数万里外的泰西国运到澳门,贵点也说得过去。”
张萼吼得口干舌燥,喝了两口茶,问:“既然只此一件,那你怎么一眼就知道是望远镜,你,梦里见过?”
张原笑笑,不正面回答,说道:“我梦里还见过很多事物,远超出你的想象,所以我知道不稀奇,很多事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张萼笑了起来,摇着头道:“罢了罢了,介子你是神仙,我赢不了你,我甘拜下风——”眼珠子一转,道:“不,我还有一样宝物,包管你前所未见。”
张原听说还有宝物,心想:“张萼这家伙宝贝真是多啊,有钱就是好,可以搜罗到大量好东西,看来我读书科举之余,还得想点求财之道,没银子办不了事啊。”说道:“好,让我见识一下,不过我有言在先,不管我识不识得此物,你不得发火,不得摔东西。”弯腰拾起那断为两截的望远镜,连连摇头。
张萼道:“我绝不发火,不摔东西,大丈夫言出如山。”
张原道:“取宝物出来吧。”
张萼道:“介子你还得蒙上眼睛才行,此宝光芒万丈,会伤到你的眼睛。”
张原依言戴上眼罩,听得张萼出了书房,过了一会,回来了,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女子的脚步声,男子脚步与女子是有区别的,便问:“三兄,你带了谁来?”
张萼道:“一个女婢,捧宝物的——莲夏,快把宝物捧到介子面前,小心点,捧出来,让介子摸摸,看他知不知是何物?”
张原听到那名叫莲夏的婢女娇怯怯答应了一声,轻盈盈走到他面前,带来淡淡的芳香,随即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那宝物用锦缎包裹,果然珍贵啊——
一边的张萼道:“介子,伸手,往下一些。”
张原伸手过去,触处细腻如瓷,不禁一愣,这是何物?手上微微用力,盈盈一握,但觉绵软如酥,随手赋形,掌心还被一凸点顶着,不自禁地按住一揉,面前的婢女莲香突然娇哼一声,声音媚得让人心一颤。
“要命了!”
张原赶紧收回手,笑骂道:“张燕客,你也太荒唐了,这算什么事啊,这个莲夏,出去出去。”一边扯下眼罩,看到一个长袖短衫、碧萝长裙的女子背影闪出门去。
张萼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按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哈,介子,我真服了你,你还真连这个也见识过,哈哈,你不是童子身了吧,是谁,伊亭还是兔亭?”
张原家总共就这么两个丫头,不过想想兔亭实在太小,不大可能,张萼就一口咬定伊亭与张原有染。
张原哭笑不得,喝道:“别胡说!我问你,唐人小说《南柯太守传》和《枕中记》你可曾读过?”
张萼正经书不喜欢读,举凡野史笔记、艳情小说他是要看的,道:“自然读过,《枕中记》就是黄粱一梦嘛,《南柯太守传》经临安汤若士编成南曲《南柯记》更是家喻户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张原道:“告诉你吧,我做的那个梦便与这《南柯记》、《枕中记》差不多,所以我见多识广,就是这样。”
张萼定定的看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