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地飘荡着,皮鞋在水泥地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天幕上,一架夜航班机无声地缓缓滑过,一红一绿的翼尖信号灯不停地闪烁
着……
17
南加州大学校园。
喷水池旁,一个影子在徘徊。很快,距离几步远的地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子。
「你好。」
「你好。」
路灯下,两个影子审慎地对视着,彷彿是在把眼前的景象同自己记忆中或是
想像中的形象进行对比。空气中一时瀰漫着尴尬的沉默。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为惠终于开口道,「如果你是来听音乐会,那可来
得未免太晚了。」
「塞车,路又不熟。」幕帆苦笑了一下,「可是,要祝你演出成功还不算太
晚吧?」
「成功什么呀,今天的状态一点都不好,」为惠的脸上出现了懊恼的神色,
「手指都发僵,感觉根本出不来,弹错的地方不知有多少,我的学生们肯定在背
后笑话我呢。」
「你还是那样,总想追求完美,」幕帆笑道,「其实,除了舒曼的《童年情
景》第六段中间有个比较明显的失误外,其他总体上都还可以,还过得去。」
「你听了我的演奏了?」为惠喜出望外。
「嗯,路上开车时听的。」
「那我可得请你喝一杯了!」为惠嫣然一笑。
18
酒吧。两个黑人乐手在一旁演奏着忧伤的爵士乐。
「幕帆,你现在过得好吗?」两人并排坐在高高的吧台旁,为惠问道。
幕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彷彿这是什么艰难高深的问题,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只是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了疲倦。
「我知道,都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为惠理解地宽慰道。
侍者将两杯调好的鸡尾酒递上。
「来,你说,为了什么乾杯?」为惠举起酒杯。五颜六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象
彩虹般地绚丽斑斓。
「为了今天的相逢。」
「为了我们共同度过的童年时光!」为惠认真地说道。
两人碰杯。
「哎,说真的,」幕帆放下酒杯,「隔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了。」为惠道,「知道么,我一直都在替你感到惋惜。」
「我有什么好惋惜的?」
「我始终认为,如果当年你不放弃学音乐的话,你也许会比我现在的成就更
高。」为惠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那时在少年宫,你是我们钢琴班公认的
第一神童,也是唯一能超过我的人。」
「那时我可真的嫉妒你,」为惠抿了一口酒,「我拚命练琴,却总是无法赶
上你,而你却几乎不用怎么练。幕帆,你是个真正的天才!」
幕帆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彷彿在听她说别人的故事。
「有件事你一定还记得。」为惠看着已经空了的高脚玻璃酒杯,「好像是十
一岁那年?我们班得到了一个出国去罗马尼亚演出的名额。具体人选就在你和我
之间产生。结果最后是我入选了。我记得很清楚,当老师宣布结果的时候,你很
平静,彷彿早知道这样的结果。而我却哭了。因为我知道,我的入选不是因为我
的表现比你好,而是因为我爷爷是大科学家而受到的特别照顾。」
「真有这样的事么?我全不记得了。」幕帆笑道。
「我只恨我当时没有勇气自动退出,把你应得的荣誉还给你。」
「可那时你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就算你想要退出,人家也不会让你退
的。」幕帆慢慢道,「然而,我后来不肯再学音乐,想来也是有些原因的吧。」
「幕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也许是因为我的无心过失
而毁了你……」为惠美丽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泪影。
「别傻了。谁也没有毁了我,能毁掉我的只有我自己。」幕帆道,「然而我
们还是喝酒吧。」他随即招呼侍者再拿两杯酒。
忧伤的爵士乐仍在继续。
19
旧金山。幕帆寓所。
穿着睡衣的娴在房内来回巡视,仔细检查每一扇窗户是否关好,又检查了一
次门?H缓笏呓允夜厣厦拧?
屋外。小窗内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
整幢房屋都笼罩在沉沉的黑夜之中。
20
洛杉矶。酒吧。
忧伤的爵士乐仍在继续。
「……我么?也没什么特别的,每天的生活都程式化了,」为惠看着自己手